「你在氣什麼?」他問,感覺莫名其妙又想笑。
「氣什麼,這還用得著問嗎?」她又朝他吼。
「不問怎麼能知道答案?」他道,想起自己也甚少這般卑微任人宰割。
「要什麼答案?如果人家把你的東西當垃圾扔在路邊,以你的個性脾氣恐怕早就出人命了不是嗎?」
「你說什麼?什麼垃圾──」
「我的東西!」方嵐若跳下床。「你不肯多走幾步路把我的東西送進來,居然把它們丟在路邊,還一副無辜的表情問我為什麼生氣!」她幾乎是貼著他的胸膛在說話。「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什麼生氣?你現在知道我『究竟』為什麼生氣了嗎?」
司徒青鷹愣了楞。
「這──我沒把你的東西當垃圾丟啊!」
「是你自己說的嘛,你說把它們扔在大門外的路邊了。」不曉得為什麼,氣憤過後才開始覺得傷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些東西哪里招惹你了?你要這麼對它們?是不是因為它們是我的,所以你一看見就討厭?」她說著說著又哭了,居然還把頭埋進了他胸前。
原來她還是她,司徒青鷹想著,就算多了些勇氣和堅毅,多了些故作的驕傲,她的本質依然是方嵐若,沒有改變。
他嘆氣,輕輕樓住她,深怕一逾矩又引發一場包大的憤怒。
「你哭什麼?沒道理啊!」他靠著她的頭。「我是看見你跌下梯子,心一急所以才扔了東西向你跑過去的。」
方嵐若在他胸前沉默了半晌,這才慢慢地抬起頭來看他,並懾孺地間︰「見我跌下梯子──心急──所以才──」
大略知道她在說什麼,司徒青鷹于是點點頭。
「不是──不是你故意——」
他搖頭。
「這麼說來──是我誤會你了?」她的頭又靠回他身上,只不過隨即又抬起來了。「不對,你說謊。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
司徒老鷹讓她反覆無常的情緒搞得異常疲憊。而也只有對她,他才有耐性隨她這麼鬧來鬧去。
「又怎麼了?什麼地方不對?」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又怎麼會為我?你分明是在騙我!」她說著,轉身背對他,並伸手抹了抹眼淚。
司徒青鷹的心抽痛了一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她明明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在乎到甘心忍受沒有她的日子也不願逼迫她。
見他沒有說話,方嵐若心想他是默認了,才抹去舊的淚水,馬上又換上了新的。
「你走吧!東西交給阿姨就可以了,謝謝你為孤兒院做了這麼多──」
「夠了!」司徒青鷹抓住她的肩讓她轉身面對他。「你到底為什麼事不高興?是你想待在這里,是你說要拿回你的東西,這些我全都依了你,你還跟我嘔氣,拼了命掉眼淚讓我不知所措。你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了什麼?」
雖然他對著她吼,雖然他一直搖晃著她,但他的眼底盡是壓抑,盡是不舍,難道那些都不是因為愛?方嵐若無法漠視這些,在經歷了這麼段心路歷程後,她不甘心就此放棄。想想他說的話,想想他這麼遠一趟路,親自替她送東西回來,如果不是為了見她他又何必?!
她無法再忍受他們之間那一點的距離,于是撲進他懷里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你已經不要我了不是嗎?」她哭著。「既然是這樣,你又為什麼要跑這一趟?讓我看見你卻又得讓你走,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
「該死!」這突發的一切讓司徒青鷹懷疑自己精神分裂了!他咒罵,卻下意識褸得她更緊。「你說了這麼一大串該死的話是什麼意思?是你不想見我,是你一定要回孤兒院來,還打電話說你不回去了,是你,全是你!我忍痛照你的希望去做,有多痛你知道嗎?結果你現在──」
「我從來沒有說過不回去了!」方嵐若抬頭看他,小巧的鼻子在他的西裝外套上磨得紅紅的。
「你有,」司徒青鷹仲手輕經模著她的鼻尖。「我明明听見你在電話里這麼說。」
「我沒有──哦,你還掛我電話,我話沒說完你就切掉了,好過分!」
「我過分?!你要我拿著話筒听你詳細說明不回來的原因嗎?你要我在電話里哭?我不掛電話還等到什麼時候?」
「你會哭?」方嵐若皺起鼻子。「我才不信。」
司徒青鷹很無奈,他嘆氣。
「我們有些離題了,回到『電話』上好嗎?!你明明在電話里說不回來了。」
方嵐若想起是有那麼回事,于是瞪大了眼楮。
「我指的是暫時不回去,因為阿姨生病了,我想留下來幫忙。」
「暫時?你沒說過這兩個字。」有嗎?他想不起來了,當時他滿腦子都是再也見不到她的念頭。亂紛紛的。
「我有,我肯定說了,是你自己听不進去又胡亂解釋,最後還掛人家電話。」
「是──真是這樣?」他的腦袋又亂了,一時半刻弄不清楚這代表什麼。
「嗯。」方嵐若點頭。
「是我誤會了你的意思?」司徒青鷹思索著,平日甚為靈活的腦袋此刻卻忽然不管用了。
見他這麼蹙眉沉思,方嵐若可等不及了。
「既然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那──我還要不要回你家替你們煮飯燒菜洗衣服?」司徒青鷹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我說過合約已經撕掉了。」
方嵐若一听。眼眶里霎時又盈滿淚水。
「你──你的意思是——」她的話沒有機會說完,司徒青鷹已經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幽怨的聲音。
這回方嵐若自然是不會再推拒,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她只怕他不要她了。他深深吻她。她殷切回應,挑起的熱情足以燃燒一大片草原。
終于,他將唇移開她的,雙手卻仍戀戀不舍緊擁著她。看著她粉頰泛紅,烏黑的發絲垂在耳際,他的心被想得到她的渴望給佔滿了。
「跟我回去吧!我要你在沒有合約約束的情況下心甘情願跟我回去。」他靠著她的頭啞聲道,多日痛苦的思念已成過往雲煙。
「回去再替你們煮飯燒菜洗衣服嗎?」方嵐若害羞,于是以俏皮的語氣掩飾。
司徒青鷹輕啄她的唇,給她少見的、深情的一笑。
「那兩個討厭的家伙已經搬回家去了,往後你只需要服侍我一個人。」
她——他。
「大男人主義!」
司徒青鷹嘆息。
「為了你。我已經收斂太多了,女人哪,就是不知足。」
司徒青鷹的話換來接二連三不痛不癢的小拳頭,然後他用一連串的吻制止了她,沒有注意到門外的陳雪正以手勢要小朋友喋聲。
「靜靜看就好,」她幾乎不發出聲音地對小朋友說。「不要出聲,而且千萬千萬不能胡亂學習。你們還太小,學不來這些麻煩的事,听見了沒?」
十幾個孩子似懂非懂,一塊兒點了點頭。
第十章
「不行!」司徒青鷹一口回絕了風允文的要求。「我跟嵐若說過她不用再服侍你,怎麼還能讓你每天都到我家吃飯?學學雷豹吧,別這麼沒志氣。」
「這是我和雷豹兩個人的要求,我只是倒楣猜拳猜輸了才成為發言代表。」風允文喊,隨即又低聲下氣,「其實你又何必這麼絕情?不過是吃頓飯嘛,嵐若都說了她很歡迎我們──」
「她是客氣才這麼說的,她不知道世界上就有你們這種遲鈍的人,連客氣話都听不出來。」司徒青鷹搖頭。「很抱歉,我還是不能答應,她一知道你們要過去吃飯就會費很多心思做些拿手菜招待你們,這樣太累了,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