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番好心,為了幫張嫂……誰知你一點感激的心意也沒有,還這麼百般挑剔我……」
「好了吧?我……我沒那麼意思……」
「你可以另外找人,我才不管你找不找的到,會不會傷了張媽的心,總之,我是不理了……」
「別這樣……」蕭逸臣急了,瞧她居然還掉了眼淚,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你別哭,算我錯了,好不好?我問你道歉。」
「你侮辱了我的辦事能力。」小仙怒視他。
有嗎?
他心想,卻仍夸張地行了個禮。
「對不起。」
「那我可以回去拿了吧?」
「什麼?」
「拿我的東西啊!我要住在這兒。」
蕭逸臣此時才想起這就是導致他們爭執的最初原因,卻發現自己似乎已無反對的權利了。如果不答應,方纔那一段也許會再重演,他雖請了假在家里,倒也受不了老有人哭著數落著他的不是。
一回過神來已不見她的蹤影,料想是回去收拾東西,立刻會出現吧!
他嘆了口氣,把心思拉回公事上,並趁著她不在又點了根煙。
是漸漸習慣了,還是太忙?他已經很少怨這種新生活。盡避公司的事還不是很順手,卻也不像初時那麼生疏,偶爾甚至還會提出一,兩個令其它干部們佩服的方案呢!
應該算是他有天賦吧!他想。
唉!當然他還是忘不了雲游四海,無拘無束的自由日子,可是……人似乎總得背負點什麼,哪能永遠隨心所欲呢?
第五章
人再怎麼忙亂,怎麼猶豫,時間依然是這麼過去,不會更快些,當然也沒理由更慢。
十多天了,好些事變化得令人來不及適應,雖說是時光匆匆,人的腳步似乎也不自覺跟著移動。
首先,小仙搬至蕭家,每天上學,放學,打電話回家,極少踏出屋子外,就聯想看看小寧都是先撥了電話讓王媽帶過來。
王媽每次見她總要求一次。「回去吧!自己的家不住,住到別人家,成什麼樣子?」「先生很不快樂,你不在,他很少笑了,雖沒說什麼,看得出來很想念你。」
小仙怎麼會不知道?她自己不也難過極了?嘴里說著要祝福他們,心里卻老是無法釋懷的。
敝得了她嗎?
一個是父親,一個是死黨般的好朋友,唯一的一點不滿,就是沒給她一點時間做好心理準備,竟要結婚了,她……她究竟還有什麼立場可言呢?叫她如何當沒事一般?
或許是婚期近了吧?打從知道這消息的那天起小仙就沒在學校遇見過季薇。
也罷,真見了面可能是挺尷尬的一幕,小仙沒把握自己能擠出笑容,更別提是握著她的手說「恭喜」了。
蕭逸臣回家的時間多了,據他說是公司的事已漸漸在掌握之中。這對小仙來說可不是件什麼好事,她實在沒有精神也沒力氣老和他吵嘴。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男人,雞毛蒜皮大的事也叫個半天,每個人都知道西裝不能用洗衣機攪嗎?應該有一半以上的人和她一樣是不知道的吧?
若要說在這一大片陰沉中有什麼值得開心的,那就是張嫂終于出院回家了。
其實她的腿並沒有完全恢復,只是在醫院太悶了,又老擔心著職務會被人取代,所以就拄著拐杖硬吵著出院了。
一得知暫代家務的是小仙時,張嫂真可以說是感激涕零,盡避由屋內的改變輕易便可看出小仙的家事能力,她還是認定了小仙是她能固守舊職的恩人,是以當小仙說出目前正住在這兒,張嫂簡直要笑歪了嘴了。
由于張嫂暫時還無法行動自如,小寧白天還是拜托王媽帶著。幸好他雖比一般小孩怪得多,卻也不會大吵大鬧,似乎知道晚上就能回自己家里,感覺安全些吧!
就這樣,有些事變了,有些事仍一天一天地持續著。
看著窗外的院子已沒有往日的花花草草,小仙又一次記起此地並自己的家。
天冷多了,而此時讓她耿耿于懷的事有兩件,雖說兩者之間並無相關,她就是自然而然地將之想在一塊兒。
其中之一就是老爸的婚期近了,她曾在電話里听父親說起,應該是大後天吧!
一個人人都喜歡的星期天。
甭單感加深了,事實上,她是第一次這麼真實地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寂寞的女子,沒有好朋友,也似乎沒有了家人。
除此之外,小寧依舊不曾開口說話是另一件令她傷感的事。也許是因為心境的關系,目前她真的很渴望有個人能听听她心里的話,體會一下她的心情。
當然她還是可以說給小寧听,只是……他那麼看著她……究竟算不算听懂她的話呢?
還是算了吧?這原本就不關其它人的事,就算听了,也許人人都和蕭逸臣一樣的反應。
蕭逸臣!她想著那個冷血的家伙。
他竟沒有一絲一毫同情她的樣子,甚至還把她當成和後母爭寵的自私少女呢!
不知為什麼,這件事比前兩件更讓她悶悶不樂。
☆☆☆
看著鏡中蒼白而無神的臉,季薇機械式地拿起粉盒上了些腮紅,並放下手中淡橙色的口紅而換了一支玫瑰紅的。
有用嗎?
她懷疑。
誰見過像她這樣的新娘呢?
淡妝,沒有笑容,一身外出服的打扮,頭發沒盤上去,連鞋子都是舊的。
叔叔看見她這個樣子恐怕要慌張地大叫吧!但她已不在乎了,她說過不再認他這個叔叔。
季川就在這時候推門進來。
「我的天啊!你……這是什麼樣子?參加喪禮嗎?」他果然放聲大叫。
「我穿了粉紅色洋裝,還上了淡妝。」她以極淡然,應該說有點不屑的語氣說。
「太素了,太素了,你是去公證結婚耶!哪個新娘子會像你這樣子?哎呀!人家快來接你了,看來頭發是來不及去梳……至少換件衣服吧!換件紅一點的……還有鞋子,你是不是想惹他生氣,好讓他毀婚?」
季薇以冷到極點的眼神看他。
季川終于不自在地揮著手。
「算了!隨便你吧!如果你不希望你的婚姻有個正常的開始,我又何必操心?」
「如果你真是為我擔心我倒是很感動。」她冷笑。
「你……怎麼這麼說話?再怎麼樣我也是你叔叔,照顧了你們母女這麼久,沒想到換來……」
「我已經用『人』報答你了,謝謝你這麼對待我和我母親。」她嘲諷地笑著。
「既然我被你賣掉了,以後應沒什麼往來了吧?你可以放下這個重任,不是很好吧?」
「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季川皺眉。
「把我媽在美國療養院的住址告訴我,今後她是我自己的責任了。」
「這……呃……」季川臉色不對,吞吞吐吐。
「說吧!就算那里並非你所說是一個醫學進步,設備充足的地方我也不會太驚訝,畢竟我已知道你並不是為了兄長一句遺言便會拚死照顧其遺孀和孤女的人。」
「混蛋!你竟這麼說我?」季川用怒吼來掩飾他的不安,當然其中也有秘密被人說穿的那種心虛。
他真的很氣憤被當成如此唯利視圖的自私小人,雖然事實比季薇想象的還要……但他並非存心的啊!至少他並沒有棄她們母女于不顧,他一直覺得這種情操夠可貴的了,誰都知道要照顧一個植物人得花多少心血和金錢。
不行!
他可不能在此時說出大嫂早已死了的事情,瞞了這麼久,總不能在緊要關頭卻誤了事吧!他能不能翻身可全看這一回了,誤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