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屜里另有兩本偵采小說,還有兩本散文和三本翻譯小說。祈曉音納悶著,為什麼他忽然對她這麼好?難不成真的為她生病的事感到愧疚?
「妳說先生是不是很體貼?」王媽笑著問。
祈曉音不十分贊同「體貼」這個字,雖然心里挺好過的,嘴上仍輕描淡寫地說︰「有什麼體貼的?他以為我會病上一、兩個月啊?沒事買這麼多書干什麼?」
「小姐,妳怎麼這麼說嘛!先生是真的關心妳啊!妳昏倒的那天,都是他一個人照顧妳,抱妳上樓洗澡,守在床邊看妳有沒有發燒,打電話……」
「洗澡?」祈曉音皺起眉︰「王媽,妳說——他替我洗澡?」
「是啊!你們是夫妻嘛!有什麼關系?」
祈曉音臉一紅,然後是一陣白,那個無恥的,他竟敢;;老天!她要殺了他!
王媽看著小姐的表情好一會兒,擔心地問︰「小姐!是不是……難道你們還沒有……」
「哎呀!妳別問了,我好煩啊!」祈曉音深吸了一口氣︰「把粥拿來吧!我要吃了。」
她的臉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有食欲的樣子,不過王媽還是將粥端給她,然後說了聲,便下樓去了。
祈曉音只想吃個幾口,因為她既生氣又羞愧,哪有心情吃飯?可是她似乎真餓了,一口接著一口,後來干脆賭氣似地把它吃個精光,當它是方立帆吧!吃掉你!吃掉你!把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這麼想竟稍微消解了她的怒氣,但她可不會這樣就原諒他。哼!他以為留下她的狗,再買些書給她解悶,就可以……該死!她想到就臉紅。
她瞪著剛才看了一半的書,不!她才不要看呢!沒什麼了不起。可是……看到一半……總該看個段落吧!這樣比較符合她的原則。對!就是這樣,看到這章結束。
誰知道只看了一頁這章就結束了,而她的手不听指揮地翻過下一頁。哎呀!不小心又看了下一章的前面,那就該把這一章看完,這才符合她的原則。于是,她看了一章又一章,直到眼楮酸了,才閉上眼睡覺。
祈曉音一睡睡到快四點,一醒來又想起放在肚子上的書。對了!罷剛那一章還沒看完呢!這樣有違她的原則。她又拿起書來看,這一章看完一定可以「猜」出究竟誰是凶手。
王媽推開門進來︰「小姐!有位叫黃什麼正德的先生來找妳。我說妳病了,還很虛弱,他說他是妳的學生,來探望妳的……」王媽疑惑地問︰「小姐!妳怎麼會有男的學生?妳教的不都是些插花……」
黃正德?他——他怎麼知道她家?
「哦,沒錯啦!他是我‘唯一’的男學生,妳讓他進來吧!我馬上下去。」
「可是先生說妳不能下床……」
「不過是到樓下嘛!這麼大驚小敝。快去嘛!把人家丟在門外很不禮貌的。」她揮手要王媽快點下去,王媽只有嘀咕著下樓了。
她看看自己身上的運動套裝還算得體,應該不用換衣服了,大不了再披件外衣。
罷下床人便感覺一陣暈眩,眼前的東西都看不清了,幸而她還扶著床,否則恐怕又跌倒了。在床邊坐了一會兒,頭昏的感覺慢慢消失。看來她是在床上躺太久了,她苦笑站起來,確定沒什麼不適時才推門出去。
下樓時黃正德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而王媽正給他倒茶,他一見到祈曉音,立刻站了起來︰「老師!妳……」
祈曉音笑著打斷他︰「黃大哥!我不是說過別叫我老師嗎?我開那些課不過是興趣,哪有資格讓人稱老師呢?黃大哥!你請坐,不要這麼客氣。」她說著也在他對面坐下。
第七章(2)
「妳的身體好些了嗎?」黃正德的聲音透露著關懷。
「哦!已經好多了,謝謝你來看我。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我問手工藝店的老板娘,她給我的住址。她說妳取消了這星期全部的課,我想妳一定病得不輕,所以……來看看妳。」
祈曉音不很自然地笑笑。這星期的課取消?她什麼時候做了這樣的事?
她看看王媽,王媽一臉心虛地低下頭,匆匆回廚房去了。祈曉音很明白王媽是不會自作主張做這種決定,一定是方立帆的意思。這家伙可惡極了,竟想支配她的生活。
「……我看妳瞼色不好,人也瘦多了,可要好好調養一陣子。」
黃正德的話祈曉音只听進後半段,但仍笑著說︰「謝謝你!其實已徑好得差不多了,我會看情形,也許明天就能上課了,到時我會打電話過去。」
「雖然我們都希望妳能盡快來上課,但也不願意妳太勉強,畢竟身體健康才是最要緊的。」
「我明白。」
接下來黃正德問起門外那一群狗,又說起自己家里也蓋了一只牧羊犬,兩個愛狗的人就這麼聊起了養狗的經驗,氣氛熱烈而活潑。直到王媽來問客人願不願意留下來吃飯,他們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太陽甚至已經下山。
黃正德看看表,起身說︰「我該走了。」
「留下來吃飯吧!」祈曉音也站起來。
「不用了!我和家里說過會回去吃晚飯。有機會來看看我的狗吧!我先走了,妳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謝謝你來看我,我送你吧!」
王媽立刻阻止︰「我來送黃先生吧!妳身體還很虛弱,不要出去吹風比較好。」
黃正德說︰「不用送了,我自己出去就好了。」
祈曉音不想為這種事爭論,于是讓王媽送黃正德出去,自己又坐回沙發上。唉!聊天也是挺累人的,病了才知道健康的重要。
王媽一送客人出門就立刻跑進來︰「小姐!妳快回樓上去吧!先生就快回來了,他要是知道妳下樓這麼久,一定曾罵死我的。那個黃正德也真是的,男人家還這麼長舌……」
「妳還說呢!王媽!我問妳,誰取消了我這星期的課?」
「是……是先生要我打電話的。其實這樣也對啊!妳生病了怎麼能上課呢?萬一……」
「我已經好了,明天一定可以去上課的,一個星期不去上課,像什麼樣子嘛!」
「是先生的意思,我只是照做而已啊!」王媽看看壁鐘,又慌了︰「妳快上樓去,先生他……」
「我才不管呢!」祈曉音叫道︰「老要我躺在床上,我都快受不了了,妳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嗎?」她嘆氣︰「讓我坐一會兒,和我的狗玩一玩吧!我好幾天沒去看牠們了。」
「不行!」王媽大鳴︰「妳千萬不能出去吹風,先生會殺了我的。」
「他才不敢呢!」
「哦?是嗎?」門口傳來方立帆的聲音。
他以一貫自信、從容的步伐走進大廳,臉上帶著難以捉模的神情。
「先生,您——您回來了?」王媽囁嚅地說。
方立帆沒有責備她什麼,只要她去將晚餐弄一弄,可以準備開飯了,而王媽像得到緩刑似的立刻往廚房去。
「為什麼下樓來?」他問。
「腳長在我身上,我愛下樓就下樓,你管不著!」祈曉音大聲說完,覺得有點頭昏,忙在沙發上坐下︰「你什麼都要管,還取消了我的手工藝課程,你——你真是……」她想了好久也想不出該怎麼形容他的自以為是。
方立帆淡淡一笑,在他對面坐下,伸了個懶腰︰「我累了兩天,請假照顧老婆,誰知她連聲謝謝都沒有,就會抱怨。妳可不是普通小靶冒,差點變成肺炎,怎麼能不當心些?我讓王媽取消妳的課是衡量過妳的身體狀況,是為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