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方立帆皺眉。
周偉民將報紙遞給他︰「喏!你看看就明白了,人都死了怎麼打電話給你呢?」
「死了?」方立帆叫道。
「不錯!祈國豪已經自殺身亡了。」
整個祈宅原本就是缺少歡樂,現在更是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王媽哭了兩天還止不住眼淚,而祈曉音心中的傷痛更不知如何形容。盼望了這麼多年,和父親的感情似乎就要有些許改善時,卻又發生這種事。究竟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死?
大家都說父親是因為生意失敗,負債過多才服藥自盡,但祈曉音永遠無法相信這是事實。在父親身邊這麼多年,即使不像一般父女那樣親近,她卻深深知道父親是多麼地努力于工作,再大的挫折都無法打倒他,他會為了錢財這種身外之物而自殺?
不,不會的,這一定是個意外。
雖然她想盡辦法來說服自己父親的死,絕不像外界所說的那樣不願面對現實,但她也無法不去想父親最近一些反常的舉動。難道……難道這一切早有跡象而她卻疏忽了?
她抱起一只狗,哀傷地對牠說︰「樂樂!爸爸最疼你了,他說只有你像有血統的純種狗。其實你們也知道他不是有意要打你們、趕你們出去的,對不對?他只是……他只是心情不好啊!可是我們都沒有體諒他,沒有——沒有試著去了解……」
她掉下眼淚,抱著狗兒失聲痛哭。沒有了,她再也沒有親人了。
第三章(2)
祈國豪喪禮結束的當天,祈曉音、王媽、方立帆、周偉民,以及張律師聚集在祈家客廳。
方立帆對自己為什麼該在這里感到疑惑,他和祈家唯一相關的就是這棟房子,現在祈國豪死了,要買回房子恐怕又得再費一番工夫了。
周潭民是陪著方立帆來的,他對于祈國豪的律師堅持方立帆要參加遺囑宣讀感到奇怪,畢竟他們並無生意往來,甚至不算認識,莫非……是關于這棟房子?
張律師清清喉嚨,開始說話了。
「各位!這份遺囑是祈先生上個星期委托我幫他立的,由于很多企業家都有這樣的習慣,當時我並沒有多想些什麼,沒想到……」他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祈曉音,嘆氣繼續道︰「現在我大概地跟各位說一下祈先生名下的財產總額……」
那一堆數字令方立帆覺得無聊透了;繼承者真是可憐,他看看祈國豪的女兒,唉!等債主上門時,那些遺產又能夠做什麼?恐怕還不夠還呢!
「……祈先生在遺囑內說得很清楚,方立帆先生是他的遺產繼承人。」
方立帆听見自己名字時真的楞住了。
「我?我是繼承人?」
周偉民也張大嘴,不明白這是怎麼同事。王媽的表情和周偉民類似,唯一沒被這消息所影響的只有祈曉音。或許她心里是很震驚,但表情卻始終沒變。
「張律師!這一定是弄錯了。」方立帆站起來,冷靜地敘述一個事實︰「我和祈先生並無任何關系,沒有理由繼承他的遺產,您確定祈先生在立遺囑時,他的……他的精神狀況良好嗎?」
祈曉音聞言,很快抬頭,冷冷地說︰「方先生,家父精神狀態一向非常正常,我相信家父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你何不坐下听張律師說完?」
方立帆看著她,這個年輕的小女孩,難道她知道她父親將將破產的事?否則這麼大一筆財產落入別人手中,她怎麼會一點也不在意?他看著她良久,然後坐下。
張律師又接著說︰「祈先生的遺囑完全是合法的,而你,方先生,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你放棄了繼承權,那麼遺產改由祈曉音小姐繼承,但祈曉音小姐不可以將房屋出售,就是現在這棟宅子。」
周律民看了方立帆一眼,發現他臉都綠了。這也難怪,祈國豪那家伙也太陰險了,如果方立帆不替他收爛攤子,豈不是一輩子都買不回房子?而若是真要扛,也實在……太不甘心了。
「……而如果方先生接受了,祈先生名下的財產就屬于你,包括這棟房子,但有兩個附帶條件……」
「請等一下,張律師。」方立帆打斷了他︰「我老實說吧!祈先生的負債遠超過他所有的遺產,這件事……他可曾透露?」
「沒有。」張律師答。
「那……他在立遺囑時總是強調這棟房子嘍?」
「沒錯。我問過他為什麼,但他並未回答。」
方立帆深吸了口氣︰「那好!請張律師繼續說明,我除了要負責替他還債外,還有哪兩個附加的條件?」
張律師點點頭︰「第一條,你必須繼續聘用王媽為管家。」
王媽在一旁听到,忍不住又哭了起來,祈曉音拍拍她安慰著她。
「這條我應該可以接受。第二條呢?」
「第二條,請祈曉音小姐也仔細听好。」
「請說。」祈曉音點頭。
「第二個附帶條件就是,方先生必須娶祈曉音為妻,終生照顧她。」
方立帆氣沖沖地回到辦公室,周偉民跟著進去,順便使眼色要羅亞怡先離開,羅亞怡當然是點點頭出去了。
方立帆一手用力拍在桌上︰「去他的!姓祈的根本是神智不清才會立這樣不合理的遺囑。」
「我看未必喔!」周偉民懶散地坐在椅子上︰「你想想看,他這遺囑立得多漂亮,既可以還清負債,連女婿都找好了,就連一個管家,你看看,他不都安排的很妥當嗎?」
「喂!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啊?我都快瘋了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方立帆一副想揍他的樣子︰「姓祈的一定調查過我的事,否則他不會這麼有把握。如果我放棄的話,他女兒背那麼多負債,一樣沒好日子過。」
「可是你會放棄嗎?不會,對不對?恭喜你,老兄!你既可成家,又可完成父母的遺願,這不是很棒嗎?」周偉民笑嘻嘻地說。
「我看你真的是欠揍了。」方立帆捶了他一下,然後又憤怒地說︰「真倒霉,這麼不順利。他……姓祈的他女兒根本還是個孩子,而我也不想結婚,一點都不想。再說如果我真想成家,有一大堆成熟嫵媚的女性可以選擇,為什麼我必須娶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
周偉民點點頭︰「這倒是!不過祈國豪也太夸張了,把自己唯一的女兒隨隨便便就交給一個認識不深的男人。」
「所以我說他根本是神智不清。」
「那你……打算怎麼辦?張律師還在等你的決定呢!」
「我也不知道。」方立帆嘆口氣︰「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機會,房子我是一定要收回來,可是要我跟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結婚,我——我相信我做不到。」
「想想最可憐的是他女兒,完全被當成沒有生命的個體般擺布,她才是真的沒有選擇機會呢!不是得背上一大筆債務,就是得嫁給一個冷血……一個陌生人做老婆,真不曉得她心里是什麼滋味喔!」
「我現在自己郡快煩死了,哪有心情管別人?唉!真希望我父母能告訴我該怎麼做。」
「你父母說的一定跟我說的一樣,選擇有房子又有老婆的,一舉兩得。」周偉民笑著說。
方立帆瞪他一眼,沒有說話,心情完全是亂成一團。雖然事情總是多變而無法盡如人意,但這回也變得太離譜了吧?一向冷靜的他都不知該做怎樣的決定才是對的,是要對不起父母,一輩子受良心譴責?還是要犧牲自己,對沒有愛情的婚姻生活?
去他的,如果祈國豪還在,他一定狠狠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