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薇楓心里浮起一股無力的憤恨。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與莫韶光以外的男人,有這樣親密的接觸。
在沒有抵抗後,果裎相見變得自然而然,她也沒有一般新娘子的局促、遮掩和慌亂。
她只願自己成了一具木雕,只想無悲無欲地挨過這一晚,但是當仲卿的手掌摩挲過她挺立的,接著撫模她身下最隱私之處時,她還是無端地顫栗起來。
原來女人天性里會有這樣矛盾的快樂,無關,說是本能的還來得較真實,這種感覺,會隨著身體每一個敏銳的起伏而來,並不是依賴意志,就能控制一切的。
韶光……她喘著氣,身下因另一個男人手指的闖入而濕濡潮紅。
緊抱她的方仲卿突然全身一僵,臉色由紅轉為青白,一張臉亦由震驚轉為忿怒。
他突然像被蜂螫咬般大力推開她。
「你這賤人!當真把什麼都給了那個雜種!」
沒開口辯解,楚薇楓拾起被扯下的衣服,企圖避開他往外跑,被仲卿半拉半抱地給拖回床上。
他大手一伸,緊緊箍住她的腰,滲著汗的男性體熱,又像剛才那樣地緊緊包復住她,蠻橫的、霸道的,一種幾乎要讓楚薇楓窒息的痛楚。
「不準你離開!」他低吼。「你是我的,薇楓!你是我的,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失去你。」
他低喊著,粗重的氣息里隱隱有著乞求之意,但她似乎听不懂,反而扭動得更厲害,近乎全果的身子貼著仲卿,他因忿怒而暫時沉澱的又迅速被撩起。
她的身體仍因他剛才的挑逗而顯得濕濡,仲卿無法再忍受,所有耐性已用罄,這一刻,他不想做人,只任獸性的需求導引他。
他的親吻開始變得灼熱逼人,索取而非給予,貪婪的、濕濡的及氤氳熾熱的,在楚薇楓吻得近乎虛軟時,他突然進入她的身體。
楚薇楓以為她會因此而哭叫,但是她沒有,他的身體刺入她的感覺是如此完整,平穩而深入,就像他要把自己烙在她身上,做上標記,宣示她永遠是他的。
這讓她幾乎停止呼吸,喪失所有的意識。
只有心里殘存的一小部分,讓她再度記起莫韶光這個名字,但接著的是一波波迅速散開的快感,她無法再清晰思考,只仿佛听見,好似有人在遠處不停低喊她的名字。
韶光……韶光……她揪住男人的手臂,心里念著,然後昏睡了過去。
★★★
見她眼睫微微顫動,方仲卿湊上前撫模著她,心里溢滿愛憐和喜悅。總算,等到這一刻,她已是他的人了。
「不舒服嗎?」
聞著房里濃濃的薰香,楚薇楓混沌的意識漸漸清醒回復,她沒有回答,只是木然地揪起錦被,蓋去身上方仲卿親吻的烙痕。
她的心是冰雪,但身體卻背叛了她愛得好深的男人。
以為自己會痛心疾首的恨,然而那種感覺一下子便過去了,只望見燭火在夜里濕靡地燃燒著,對這一切,她居然表現得那麼平淡自然。
因而心里的怨,也就這麼淡了。
她很沉默安靜,身下傳來的微弱痛楚斷斷續續著,但似影響不了她愈飛愈遠的思緒,連方仲卿看她的眼神,她都恍若未覺。
燭光幽幽映著她因激情尚未褪潮紅的臉頰,那枚楓印,更是耀眼照人。方仲卿忍不住想親吻她的額。
「別踫我!」她突然轉頭,手護著那枚楓印,口氣掩不住反感。
她的態度刺傷了仲卿。他只是想細看那枚楓印,為什麼她的反應這麼激烈?
「我是你的丈夫。」
多痛恨他那自以為是的口氣呀!楚薇楓沒發怒,只是支著額心,不勝疲累地避到一旁。
「你已經做了你想要做的事。現在我只請你給我一點隱私,方仲卿。」
那夜她也是這麼喊他的。在眾人面前,為了維護莫韶光,她全然沒把他在眼里。
一時間,方仲眼紅了!他無法不去聯想,半刻之前的親密,當她在他身子下面淺淺嬌喘和申吟,在她緊緊掐住他的手臂時,她是不是把他想成了另一個人?
妒恨攻心,他不能忍受,揚起手,仲卿似乎想重重甩她一耳光。一見到他如此,楚薇楓命地閉上眼。
久久,那巴掌並沒落下,她在耳邊听到幾下重擊聲。
他的手掌改以握拳,不斷地、狠狠地擊在圓桌上,指節間很快便溢出鮮血。
楚薇楓瞪大眼,眼淚籟簌滾落下來。被扶進洞房之後,她一直以為,就算是哭泣,也是因為被強迫的委屈,但此時此刻,懾于仲卿執拗的決心,她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忽地握住他的手臂。「別打了。」
「你關心嗎?」
她沒回答,只是抓起他的手,拾了落在地上的被褥一角,拭去那血。
他不會放走她的。在這之前,她完全是輕視他的,但是瞪著那滲出的血跡,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不管她是否完璧,不論她是否能忘記莫韶光,仲卿是絕不會放走她的。
這一生,就這樣屬于他了嗎?
絕望如四方罩來的網,而她是條魚,一廂情願的相信自己仍是自由,直到收網。才發現自己的力量是如此渺小,怎麼也掙不開那張網。
托起她的臉,方仲卿看見她眼里瑩亮的淚光,他松了一口氣,心里突然也沒這麼怨了。
「我猜對了,你並不如旁人想象的那麼無情。對我,你還是有感情的,是不是?」
拭去她的淚,方仲卿將她平放在床上,溫柔地吻她,但楚薇楓只是被動地躺著,不曾有反應。
仲卿嘆了一口氣。「明日,我會要你父親放了他。只是,在這之後,你將全心全意的對我,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妻,在這世上,沒有誰能改變。」
扒上被子,他任她獨處,翻身睡去。
揪著被子,楚薇楓全身都在發抖。太多的絕望和苦楚壓在心頭,她的拳頭只是緊緊抵著胸前半月形的傷痕,想起從前的自己。
如果當初在梁律的追趕下,跟著車子一起跌下山崖,那樣死了,說不定就真的輕松了。
★★★
翌日。
「我不能放走他。」楚連抗議。
「我答應了薇楓,我必須說到做到。」仲卿很堅持。
「仲卿,你瞧過他的身手,若放他離開,他不輕易放過我的。」
「我以為你指的是薇楓。」
「我敢保證,他不會再去找薇楓,可是不會放過我的。」
「有我方家護著岳丈大人,怕什麼?」
怕,他怎能不怕?憑他黑夜中沉冷野蠻的眼神,憑那一夜他力抗眾人的無畏精神,楚連光是想,背脊就濕了一大片。
「但是我……」
「岳丈大人與他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
能說嗎?楚連拈拈胡子,卻在下顎撲了個空。他身子一僵,約莫又想起這斷去的胡子,是拜誰所賜。
如果把他和莫家的關系和盤托出,這對薇楓將是多大的傷害?
還有方仲卿,他自小耳濡目染,極重君臣之義,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必然會鄙視他。
包有燕州城內,視他為楚家宗親領導者的上萬族人,如果得知一個姓趙的外人欺騙他們這麼多年,他會曾怎麼想?
楚家是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基業,他禁不起失去!他不能揭穿這一切。絕不!
「你我已是親人,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清楚?」見他遲遲疑疑,方仲卿再問。
權衡情勢,楚連終于忍下。
「沒有什麼恩怨,我乃一介商賈,怎麼會跟個流浪漢有牽扯?我是怕他挾怨報復。」
「那好!午後,我會在城外相候,薇楓也會在場,她要親眼看著我們放走莫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