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劉文插進話,揮揮手叫她走。「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我才不是小孩呢,」溫喜綾叉著腰,瞪了劉文一眼。「你這糊涂老頭!」
「喜綾兒。」梁紅豆又喊了一聲。
「好啦好啦。」溫喜綾蹬腳,橫了馮即安一眼。「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欺負紅豆兒,我定要叫你見不著明日的太陽。」
馮即安簡直啼笑皆非。自己做人是不是真的太失敗了?竟被個十一二歲的女圭女圭威脅!溫喜綾前腳跟才走,劉文後腳便已經踏到梁紅豆面前,闢哩啪啦開始訓話。
「馮大俠,你捉我去衙門吧,你砍我的頭吧!」黃漢民撲過來,抱住他的腿。「我什麼都願意招了,你千萬不要把我留在這里!」
生平被個男人這麼抱,馮即安急忙抽身。「你受傷了?」
「是呀!是呀!我受傷了,我身上都是血!那王八咬得我好痛呀!」黃漢民泣不成聲。
馮即安彎,驚訝的發現除了頭發被剪外,黃漢民身上每個地方都很好,至于誤以為被咬的四肢,其實只有衣服破損罷了。
「我告訴你,女孩家不能這麼野蠻,你這個樣子,怎麼會有人要呢?」
「真沒人要,我就當一輩子的寡婦有何妨?」梁紅豆托著臉,忍耐著傾盆而來的口水,面無表情的說。
馮即安心一動,卻什麼也沒說。
「劉當家,我們誤會她了。黃漢民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而已。」馮即安拉住劉文,苦笑搖頭。「他讓你們損失這麼大,讓他受點教訓也好,如果沒事,我就帶他結案去了。」
「嘎?」劉文呆愣半晌,才明白過來,吶吶的回望著梁紅豆,以為這下要糟,沒想到梁紅豆仍然動也不動的坐在那兒,只是一雙眼挑釁地盯著劉文瞧。
☆☆☆
捉到黃漢民的第二天,劉文召集了大伙人,到他房里相商。
等卜家的人全到齊之後,他一敲桌子,坐下來低聲開口︰
「我今天找大家來,是為了一件攸關阜雨樓生死的大事。」
「出了什麼事?」一听攸關阜雨樓生死,每個人的警戒神色立起,全圍了上去。
「是你們姑女乃女乃,她再一個人過下去,對阜雨樓絕對沒好處。」劉文一托頰,表情萬分嚴肅。
還以為會听到什麼天大地大的消息呢,結果只是這種小事,全部人發出不以為然的嘖聲,沒好氣地擺擺手。
「包廂那兒還有客人要招呼呢,」一位伙計咕噥︰「這種事也喚咱們來。」
另一位也抱怨連連︰「沒錯,姑女乃女乃一個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麼了不得的。老天,我還得去換菜呢,要是被姑女乃女乃逮到偷懶,那才慘呢。」話還沒說完,劉文的拳頭落在他頭頂。
「你他媽的我才說這麼一句,你們合著全造反了,頂我這麼多句!找死不成!」
那伙計挨了一拳,撫著發疼的頭,不甘願的退居一旁。
「劉當家說的沒錯,」江磊也開了口,他一向是阜雨樓輔佐梁紅豆的副手,說起話來自然比劉文來得有份量,其他人突然靜了下來。
「你們難道沒注意到姑女乃女乃最近吃火藥的次數越來越多?」
「咱們得想個法子幫她才成。」听聞此言,楊瓊玉首先一嘆,坐下來。
「我看哪,她不是吃了火藥,就是吃了啞藥。就像昨天,我白白罵她罵了兩個小時,她居然回不到我三句話,害我越罵越沒勁。」劉文搖頭。「她真的是變了。」
「沒錯,她以前很好說話的,廚房有什麼好吃的也不吝嗇,昨兒個我不過是貪了一塊龍井蝦仁,她居然提菜刀就在我脖子上抹了兩下。」一位最靠近江磊的胖伙計心有余悸的開口。「磊哥兒沒提起倒也罷,這一提,我還真覺得姑女乃女乃最近脾氣真是壞透了。」
「大條子說的是,再這麼陰陽失調下去,她不瘋,咱們可慘了。」另一名伙計淒慘的說,顯然也被梁紅豆「照顧」過。
「什麼陰陽失調!」劉文眼一瞪。「你這個小王八蛋,這麼說你們家姑女乃女乃,當心她把你當黃漢民,放甲魚咬上你一兩口。」
「別生氣了,劉當家,瓊玉說得沒錯,趕緊想法子才是。」江磊勸道。
「想破了頭也沒法子。」劉文懊惱的坐下來。「我又不是沒勸過她,偏偏她是死心眼,非那馮即安不可。你以為我沒找那混蛋談?他心里明白,卻沒意思呀。唉,算了算了,那胚子我橫看豎看,就看他不像是個會定下來的人,我才想,干脆替紅豆找個人算了。」
「您別這麼說馮公子,劉當家,」楊瓊玉怯怯的說。「我倒覺得不是姑女乃女乃眼光有錯,問題還是出在馮即安。」
「他有什麼問題?他明知道咱們樓里的熟人全知道紅豆死心塌地等的是誰。」
楊瓊玉輕嘆,扯扯江磊的袖子,示意他開口。
江磊清清喉嚨。「劉當家的,這些日子,你也看到的,紅豆兒的脾氣有多壞,多好強,就是逮到了縱火的凶手,也沒見她眉頭舒展一些些。我在想,要是馮即安肯表示什麼,讓她心里踏實點,我相信她一定不會這樣子的。」
「廢話!我早就跟馮即安說過了,可是那小子比騾子還頑固,查起案來很拼命,追個女人卻像會要他的命,他說什麼也不肯的。我看他根本不喜歡紅豆!」
「不會的。」楊瓊玉獨排眾議。「要真是這樣,他怎麼會拼了命去救姑女乃女乃?而且,那些日子,你們也是瞧見的,無論姑女乃女乃怎麼對他,也沒見他生過半點氣。」
「你的意思是……」劉文沉思了一會兒,也漸漸回憶起某些片段。馮即安的態度的確撲朔迷離,然而想了半天,卻仍模不著頭緒,只得困惑的持持胡子。突然,他眼一亮!「瓊玉丫頭的意思……我們要逼他,想辦法逼!」
終于導上正題了,楊瓊玉拭去汗,想著和這些人談論事情還真不是普通的辛苦。
「問題是……怎麼逼?」江磊又提了問題。
楊瓊玉正待說明,劉文已經哈哈笑起來。「我想到了!這個辦法一定成!一定成!餅來過來,你們全都過來!」
嘀嘀咕咕,唏哩呼嚕,嘩啦嘩啦,眾人一陣交頭接耳,只見每個人臉上表情各異。楊瓊玉的眉頭越揪越緊,江磊跟著幾個伙計抓耳搓腮的猛搖頭。
「姑女乃女乃要是知道,會把我們一個個宰掉的,我……我……還想留個全尸呢。」
一名伙計發愁的臉幾乎變形,猛然直搖手說不。「劉當家,您老人家換個法子吧。」
「是呀,」另個伙計也喊,身子竟抖嗦的發起顫來。「姑女乃女乃對我們很好,但是欺騙她,這真的不好!不好!我怕……她不只會把我丟進養甲魚的水缸里。」
「有什麼好不好的?!胺雨樓是她主事,可到頭來她還不是得低頭喊我一聲爹。你們放心,就照我的法子去辦,有事,我負責!」劉文一拍胸脯,很豪氣的說。
「阿丁說得對,姑女乃女乃對我們是一百分的好,什麼事都可坦然跟她說,但是騙她……騙她,她會生氣的,她要是生氣……咱們……咱們全都得逃命。」又有一個伙計怯怯的喊道。
「就是她對你們好,我們才要幫她嘛!」劉文一拍桌子,很不悅的喊。
「你們在談什麼?」梁紅豆推門進來,大伙兒全變了臉色,全部鴉雀無聲。
「阿磊?」她用眼神詢問他。
「沒事沒事,我得批貨去了。」江磊滴下汗,強笑。要是讓她知道大伙兒方才討論的內容,可能今晚主廚上的不是雞鴨魚豬,而是貨真價實的人肉叉燒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