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眼楮生病了,所以不會眨。
楊煜軍對自己的推論有信心。
「叔叔!」
他扯著雷鴻遠的袖子,滿臉期盼。「你有沒有眼藥水?」
「左邊抽屜打開,里面有。」
雷鴻遠拉回袖子卷高,不讓小表下次還有騷擾他的媒介。
楊煜軍拉開抽屜,拿出治療干眼癥的眼藥液可明,滴了好幾滴在魚缸里,希望治好小魚的眼疾,讓它們會眨眼楮。
幾分鐘後楊煜軍慘然變色,小聲喚道︰「叔叔……」
一再被打擾的雷鴻遠脾氣發作了。
「我說過的話全志光了嗎?想吃竹荀炒肉絲是不?」
楊煜軍哭喪著臉,手指魚缸。
「魚死光了。」怎麼會這樣呢?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雷鴻遠的腦袋登時「嗡」地一聲脹大!他為了賠罪買給小藍的孔雀魚怎麼全風光了?
「你做了什麼好事?」魚好端端的不會集體自殺吧?
雷鴻遠揪住搗蛋小表的衣領,一定是他干的好事!
楊煜軍嚇得牙關上下相擊,結結巴巴地說道︰「它們不會眨眼楮,我就滿了兩滿眼藥……」
「白痴啊!」雷鴻遠破口大罵道,「魚沒有眼瞼,當然不會眨眼楮,你豬頭哦!沒看過十萬個為什麼嗎?」
楊煜軍雙眼一眨一眨,隨時隨地可能哭出來︰「舅舅有買,我沒看……」早知道他就乖乖看了!
「你等著領死吧!」
小表的生死當然不是他關心的焦點,他只怕藍慕華傷心。
雷鴻遠將頭發抓成一團亂草。笨魚是小藍的寶貝,當初他不過害死幾口小魚,小藍足足跟他嘔氣嘔了三個月。
這下子精采了,魚缸里少說有二十只魚,還是她從魚苗養到大的,感增豐沛的她一定會哭得肛腸寸斷……
知道事態嚴重,楊煜軍拿起電話,顫抖地撥者號碼。
「我打電話給舅舅,叫他去買來陪老師。」
雷鴻遠沒理會他,劈哩啪啦不間斷地破口大罵。
「喂!我找李家慶……張阿姨……我是煜軍……我要找舅舅……他在開會……我要買孔雀魚……嘟嘟嘟……嘟嘟嘟……」
淚光在楊煜軍的眼眶中打轉,他詫異地望著切斷電話的大手。
「李家慶是你舅舅?」
雷鴻遠的聲音像根深的幽洞吹出來的風,楊煜軍不禁打了個冷顫。
「對啊!我只有一個舅舅。」
敝叔叔為什麼不罵他了?楊煜軍更不安了。
雷鴻遠蹲子,提出魔鬼的交易條件。
「小表,打個商量好不好?」
「?」
楊煜軍丈二金剛換不著頭。
「小魚算我弄死的,老師不會怪你。」
沒料到怪叔叔竟然是大好人,竟然前幫他背黑鍋!
「真的嗎?你不會告訴老師嗎?」
楊煜軍抹干眼淚,破涕為笑。
雷鴻遠咬著牙下了痛苦的決定︰「不會。」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成功的代價。
「但是,」他眯著眼楮提出條件︰「小表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楊煜軍問道。
雷鴻遠附在小朋友耳朵邊講了一長串的話。
只見小朋友眼楮愈張愈大、愈張愈大……
第八章
熱鬧的聖誕節,當然少不了熱鬧的聖誕舞會,年輕人有年輕人的飆舞活動,而所謂的名流們,自然也有屬于他們的宴會。
在社交圈子里,聖誕舞會可說是各家展現人氣、炫耀財富的競技場,主辦的人希望賀客盈庭,不但人多熱鬧,也可順便做公關、談生意、絕對是歲末時節不可少的慶祝活動。
能加的賓客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跺跺腳可以震塌半邊天的富商巨賈更是不乏其人,各家的夫人們免不了在造型上大費心思,比衣服、比首飾,當然也要順便比比老公孩子,交換一些蜚短流長。
在各家的聖誕舞會中,遠觀法律事務所創立人夏振剛所舉辦的歸會要算是最特殊的,因為這天還是夏家小鮑主夏盈宜的慶生會。
這位夏大律師最鐘愛的獨生女,不但人長得標致精靈嘴更是甜得像沾了蜜,從小在成群的叔伯姑嬸中間穿梭,她向來如魚得水,她仿佛是個天生的聚光體,合該存在于眾人的掌聲之下。
像這樣的女孩兒,當然是各家家長覬覦的兒媳人選,不但帶出去體面,更重要的是夏家的名氣,人脈和財產,必然對事業有極大的助益。
可惜得很,夏盈宜雖然今年只有二十二歲,但她已情有所歸,而那幸運兒便是穆家老二穆尚理。
「噯!听說今天夏、穆兩家就要宣布訂婚了。」」訂婚?哪個跟哪個?」
「不就是穆二公子和夏家的小鮑主嗎?」
「是嗎?雖然夏家小鮑主是很好,可穆二公子不是才跟哪個女明星打得火熱,他哪前就這麼定下來啊?」
「所以夏家才急著要訂下名分哪,要不然穆二公子要讓個狐狸用槍跑了,夏家的面子要往哪兒擱啊。」
「哪這麼嚴重!男人嘛!逢場作戲是難免,真是要娶回家當老婆的,他們挑的可精了哩。」
「說的也是。不過提到狐狸精,倒讓我想起一個人來,她才是首屈一指的頭號狐狸精。」
「誰呀?」
「準新郎倌的妹妹穆崇真啊!你著,她丈夫頭發剩不稀稀疏疏一小撮,胡須眉毛都泛白了、起碼大地三十歲跑不掉。據說從前是大陸的豪門望族,逃來台灣時,萬貫家財變賣成兩箱金子帶過來。」
「原來如此。要不是著在錢的分上,穆崇真又不是貌若無鹽的丑女,哪可能畢業就嫁給當她爸都夠格的老家伙。」
「嘖嘖嘖!可不是嗎?再熬個幾年,等老家伙一命嗚呼,所有的財產全都成了她的囊中物。不只如此,狐狸糧還很會打算盤唷!人工受孕孵了個兒子出來,誰爭得過她!」
「這穆家少爺什麼不好學,就取姊姊學了一身攀龍附鳳的本事,他進遠視法務事務所工作閂有一個目的,就是借近水樓台之便,撈到了比月亮坯值錢千萬倍的夏家小鮑主。」
「不過,持平而論,小倆口年紀你當,品貌也相配,八卦雜志說他是趕尸族的男生版——小狼狗,好像有點過分。」
「哎啊!你們別信八卦雜志亂寫一通。听說過所長很看重穆尚理,對穆祟貞更是禮遇,姊弟都是遠觀的紅牌律師。」
「該不會是被她那股狐騷味給薰迷糊了!」
「呵呵!這麼厲害啊!」
「哈!要是我啊,八百里外就聞得到那股狐騷味……」
「是嗎?」一個清冷的聲音突兀地插入,似質疑似挑釁,毫不費力地破壞了原本熱絡的嚼舌氛圍。
再怎麼愛說用過的三姑六婆,當正主兒睜著一雙明眸盯著你瞧時,多少話到了嘴邊,也必定只能吞下去。
所以理所當然地,當她們口中那一身狐騷味的穆大律師皮笑的不笑地站在她們而前,好像已經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听盡了所有對她不利的抨擊,任誰也要嚇得不敢再吭一聲。
「原來大家對穆家私事這麼感興,直叫我受寵若驚。」
穆崇真口氣一派雲淡風輕,她一向是口氣愈淡,脾氣愈糟。
毀謗罪現行犯心內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告人告上癮的大律師會怎麼整她們。
穆崇真嘴角噙著一絲陰冷的笑意。
「薛太太,你手上的翡翠金鐲色津真美,我就缺個鐲子,正在煩惱要買翡翠還是貓眼石。你就給個建議吧。」
薛太太一咬牙,將腕上鐲子退下來。
「不值錢的玩意,難得穆大律師看得上眼,就算我一點小小的心意。」舍不得鐲子,就得賠上一棟房子!
穆崇真讓薛太太戴上翡翠鐲子,手故意舉得高高的,讓戰利品在燈光下顯現綠幽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