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你們這些賤婢,竟敢侮辱本宮?」童瞳簡直不敢相信,嬌容因憤怒而扭曲了起來。「本宮定不輕饒你們——」
麒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冷冷地注視著雅魚白的像紙的小臉。
她對這一切吵雜混亂好無知覺,清涼美麗依舊的眸子只是深深地凝望著他,仿佛天地之間,唯有這個偉岸男子存在。
在她的眼底,在她的心上,只有他。
他心下一熱,死命咬牙忍住了想將她緊緊擁進懷里……那該死的沖動!
「你有什麼話說?」他語氣緊繃地問,「統領並管理後宮是身為皇後的職責,可你竟放任後宮如此亂糟糟,主子不像主子,奴婢不像奴婢,你!還有什麼話說?」
雅魚好似也沒听見他嚴厲得令人寒顫的聲音,依然痴痴的望著他,半晌後,終于開口︰「麒麟,你有想起我嗎?」
他一震,做夢也沒有想到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麒麟胸口一燙,喉頭一甜,有種又酸又熱有甜有苦的滋味就要溢喉而出,他又拼了命吞下去。
三個月來,他一直把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很好,他不再想念她,不再需要她……他終于可以拋棄她,不要她了!
所以三個月來,他忽視每個夜晚的輾轉反側,遺忘每當批閱奏章,偶爾自字里行間躍現「雅」或「魚」字時,心頭就莫名狂跳的感覺。
他以為自己將她忘得徹徹底底,干干淨淨,並且心安理得。
甚至當西宮傳來已懷有他骨肉的「天大好消息」時,他開始面對銅鏡反復練習「龍心大悅」的笑容,以確定自己對此「喜悅」感到非常的高興。
可是這一切的粉飾太平卻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全部潰不成軍!
現在,她居然還對他說出如此單純卻又情意纏綿的話來?
他瞪著她,忍不住怒火中燒。
她憑什麼只用一句話就打破了他三個月來的努力?
「朕沒有理由想起你。」因為惱羞成怒,也因為想掩飾內心逐漸融化的冷硬決心,麒麟臉上鐵青的可怕,語帶威脅地道︰「皇後,請回宮……趁你還沒徹底惹毛朕以前!」
「你不想我嗎?為什麼?是因為我不夠乖嗎?我不夠安靜嗎?」雅魚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卻出奇固執的問︰「為什麼你不肯見我?為什麼許她懷你的孩子?為什麼我不能?」
他目光森然,冷冷一笑。「你真想知道?」
「是,我想知道。」她的喉頭被滿月復苦澀哽住了,明明知道不應該再追問,不該揭開真相,可是眼看著自己就要失去了一切,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想知道,你是真的愛西宮娘娘勝過愛我?」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跟著不約而同的望向麒麟,等待著他的答復和抉擇。
皇上最愛的,究竟是童娘娘還是雅魚皇後?
「你真想知道?」他殘酷的字字句句像刀斧般朝她的心髒砍落,冷酷到底。「朕允瞳兒懷上朕的龍種,而你卻不能,答案早已分曉,不是嗎?」
雅魚如遭電極,心里最後一絲的希望瞬間熄滅成灰。
「索性朕向你一次說明了吧。」麒麟那深邃黑眸里閃過一抹冰冷無情的惡意光芒。「朕是愛過你,但那是在六年前,可是現在,朕是不可能,也不會再愛上你的。」
「為什麼……不能?」雅魚戰栗如風中秋葉,聲若細蚊,脆弱而可憐地懇求著。
「我知道你不是存心說這些話的,你只是在生我的氣……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做錯什麼?你可以原諒我嗎?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賭氣了?我……會怕。」
他只是冷冷地注視著她。
「可是你立我為後了……你認定我是你的皇後,你好是愛著我的,對不對?」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發生了那一切之後,我還能愛你嗎?我怎麼能愛一個害死我父母,竊取我王朝,奪走我人生的仇人之女?」麒麟撇唇冷笑。「而且你莫忘了,若不是你,嚴兵不會死,我不會中毒,你父親的狼子野心也不會得逞。你父女二人雙手沾滿鮮血,朕能原諒你,但你……當真良心能安?」
雅魚像當頭被猛敲了一棍,呆愣在當場,完全無法動彈,在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是啊,就因為她的失察,因為她的疏忽,以及她的無力攔阻,造成了她父親的暴政失德,造成了多少百姓流離失所,生靈涂炭?
這筆龐大的血債,她如何能忘?
她忍不住畏縮了。
「立你為後是對你的補償。」他微微挑眉,嘲弄地道︰「再怎麼說,當年你為我而拒婚,甘願自毀容貌。朕賞罰公正,恩怨分明,更不是那種無情無義之人,對于你的破相,朕是有點歉疚的。」
她猛然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瞪著他,語氣虛弱而驚惶,「歉,歉疚?」
他對她,只剩下歉疚?
「是,朕已經不愛你了。現在朕愛的是瞳兒,因為她美麗熱情簡單……」麒麟走向瞳兒,牽起她的手,薄唇微微往上揚。「最主要的是,朕和她之間沒有恩怨糾葛,沒有過去,沒有痛苦也沒有陰影。跟她在一起,朕覺得很輕松,很愉快,完全沒有任何負擔。」
雅魚呆呆的望著他,仿佛沒有听見他的話,又仿佛整個人都空洞掉了,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堅信的愛情,她擁有的世界,一片片斑駁月兌落……
然後,一陣狂風吹過,乍然間化作萬千粉末飛逝。
靶到心痛欲死嗎?
不,心還存在才能感覺到疼痛,可是心若已經不在了,她要怎麼去感覺?
「听清楚了嗎?」他的眼神帶著深深的嘲諷。「還是要朕再說的更清楚一點?」
「不用了。」她沒有哭,沒有崩潰,只是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才低聲開口,「臣妾听清楚了。」
「皇後娘娘……」小朝緊緊捂著嘴,卻怎麼也忍不住那令人聞之鼻酸的嗚咽。「娘娘……嗚嗚嗚。」
「小朝,我們回去吧。」雅魚輕輕笑了。
盡避笑容飄忽而迷離,仿佛初初綻放就轉眼萎落了的花瓣,讓人還來不及驚艷,就徒留無限嘆息。
麒麟緊緊地盯視著她異常的溫柔微笑,心下沒來由的掠過一抹不祥的預感。
但是他選擇漠視胸口那莫名驚慌的不安,依舊面無表情,身軀昂然而挺拔,絲毫不容侵犯。
童瞳精怪的察覺到皇上的心緒不佳,聰明的此時保持沉默,只是柔媚的偎得他更緊,美麗眼眸里的得意洋洋,卻是怎麼抑也抑不下。
什麼賢良淑德的東宮皇後娘娘?哈!
本以為她精明厲害,難以捉模,本忌憚她不哼不吭,是個深藏不露,棘手可怕的人物。
可童瞳萬萬沒想到是自己把她想得太高了。
原來,這位雅魚皇後還真是胡涂面孔笨心腸,竟然笨到在這個最不恰當也最不利于她的時機點上,登門來哭哭啼啼,口口聲聲追念舊情。
愚蠢的女人,難道不知道男人的心變就是變了嗎?
童瞳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連忙又忍住。
唉,只要略施小計就能扳倒她,看來她的東宮之位早已是岌岌可危,就快要換人坐了呢。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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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發生了那一切之後,我還能愛你?
我怎麼有愛一個害死我父母、竊取我王朝、奪走我人生的仇人之女?
若不是你,嚴兵不會死,我不會中毒,你父親的狼子野心也不會得逞!
你父女二人雙手沾滿鮮血……你良心如何能安?
雅魚獨自坐在昏黃的宮燈下,日間他說昨每一字每一句,都像空谷回音般,不斷在她腦海里重復回蕩、震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