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發現,愛能使人瘋狂、脆弱、迷惘;但也唯有愛,能成就生命里的圓滿,因而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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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宮偏僻一角。
「黃河水患一事,壓下了嗎?」聚豐王爺低聲對著站在樹蔭底下的男子發問。
「回王爺,壓下了。」男子也低聲回答。「至于河南糧荒,臣已截住河南知府和周圍鄰縣呈往京城的折報,保證滴水不漏,消息絕不會傳回京里。」
「很好。」平時暴躁易怒,嗓門奇大的聚豐王爺此時卻一反常態,沉穩老練地道︰「以我們的名義大開粥棚,施粥舍飯了嗎?」
「是的,而且每日加開十二處粥棚,災民蜂擁而來,人人稱頌王爺德政不絕,並對朝廷不聞不問一事大加撻伐。」男子忍不住微笑。「不出王爺所料,災民們對當今皇上的‘失德疏政’是群情激憤了。」
聚豐王爺得意地笑了,不過笑容只停留一剎那,隨即又恢復謹慎精明。「編一首曲兒,要能淺顯易懂,令三歲孩童也能朗朗上口,然後讓人混入城中教唱,我要三個月之內傳遍天下。」
「是,屬下遵命。」
「你馬上回去傳我命令,各地人馬按兵不動,靜候本王消息。」
「是!」
待男子如鬼魅般消失離去後,聚豐王爺緩緩轉身,就在此時,對上了一雙干淨天真的眼眸——
只不過那雙眼的主人逐漸顫抖恐懼起來,僵立在當場,想動也動不得。
「妳听到了多少?」他臉色一沉,低斥道。
小晚驚惶害怕地望著他,結結巴巴的回答︰「回、回王爺……奴、奴婢什麼都沒听見……真的!奴婢只是奉郡主之命,前來向王爺稟、稟告……王妃似乎拐傷了腳,要請王爺……回……回……」
「原來如此。」他緩緩笑了起來,抬手撫著胡須。「妳,叫小晚對不對?服侍郡主多久了?」
看樣子王爺是信了她的話,也不打算追究了。
小晚松了一口氣,連忙回道︰「奴婢服侍郡主已經八年了──」
那個「了」字瞬間中斷在他扭斷她脖子的動作下。
聚豐王爺緩緩松開手,任由那香消玉殞的丫鬟尸首倒落地上,厭惡地擦了擦手掌。
「哼,還弄髒了本王的手。」他冷冷一笑。「賤婢,妳注定該死,怨不得旁人。」
大事已至最後緊要關頭,他決計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阻礙自己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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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雅魚坐立難安。
午後時,她派小晚前去尋父王,沒想到小晚去了就沒回來,眼看天都黑透了還沒消息。
案王都回繡華軒的主屋里了,小晚還是不見蹤影。
她本想向父王詢問,但是她每回主動向父王說的話都像泥牛入海,往往無聲無息地消失,連半個回響也無。
問父王也是白問,所以她在黃昏時分便讓幾名侍女四處去找人,可兩個時辰後,除了太後、皇帝皇後,以及太子的寢宮不敢進去打听外,其余各宮各軒都去走串探問過了,就是沒有人知道小晚的下落。
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
她的眼皮直跳個不停,就連撫琴都一連斷了好幾回琴弦。
「郡主,你先睡下吧。」侍女小朝雖然也很擔心,卻還是強撐著要服侍她歇息。「奴婢幫你梳一梳頭,晚上也好睡些。」
雅魚臉色有些蒼白,魂不守舍地任小朝打散發辮,慢慢梳起發……
「小朝,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我怕小晚是出什麼事了,因為她從來沒有這樣過。」
小晚服侍她八年了,向來忠心耿耿,謹慎仔細,從不會貪玩,從不曾教人擔心過。
可夜都深了,她卻還遲遲未歸……
「郡主,別宮里守衛森嚴,所以小晚不可能會遇到歹人的。」小朝極力安撫她。「說不定是地方大,她迷路了呢。你先睡下,明兒一早奴婢再到各處去問問小晚的下落,好嗎?」
「不好。」雅魚破天荒的搖搖頭,語氣微帶哽咽,「今晚沒有她的消息,教我怎能安心入睡?」
「可是郡主,現下夜已深,宮門崗哨嚴密,奴婢們是不準隨意走動的。」小朝憂心仲仲,有些不安地道︰「郡主,其實若不是這樣,奴婢也還想繼續在外頭尋找小晚。」
雅魚幾乎連想都沒想,沖口而出︰「那咱們一起去找吧!」
「不,不成啊!郡主,你千金貴體怎麼能……」小朝嚇壞了。
「小朝,你听我說。其實我也很怕,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在入夜後踏出房門過……」雅魚緊緊握住小朝的手,她的手比小朝的更冰冷。「可是萬一小晚正在等我們去找她呢?萬一她病了或是受傷了,獨自陷在黑暗之中,卻千等萬等都等不到人去救,她一定會很害怕的呀!」
小朝感激地望著自家郡主,頓時屈膝跪下。「多謝郡主的關愛,小朝代小晚向你磕頭了!」
「別!」雅魚趕緊拉起她,柔聲道︰「我們相處多年,若是連這點真感情也沒有,那麼我算得上是人嗎?」
「郡主……」小朝感動得淚眼汪汪。
「現在找小晚要緊,咱們就別再耽擱了。」
她匆匆讓小朝幫自己綁條長辮,披上厚厚大氅,又提了兩盞琉璃燈籠,吩咐其余人關緊門窗,一切如舊,免得驚動了她父母。
一踏入昏暗朦朧夜色之中,雅魚忍不住打了個機伶。
白晝里美麗如畫的花草庭台在入夜後,變得暗影幢幢,仿佛在幽冥暗處都躲著鬼魅,伺機撲出來噬人。
幾乎是一離開寢房,她就後悔了。
可是後悔並不能改變她要找回小晚的決心,所以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鑽緊了小朝的手臂。
「小朝,你……怕嗎?」
小朝正在暗暗吞口水,聞言卻只能佯裝大膽。「不、不怕,奴婢什麼場面沒見過?郡主,有奴婢在,你盡避放一百二十個心。」
她不需要放一百二十個心,只要能讓胸口里這顆怦怦驚跳的心稍微平靜一點就好了。雅魚微一咬牙,暗暗握緊了拳頭。
「咱們走吧。」她挺直身子,輕移蓮步。
「是。」小朝緊挨著她走。
經過了幾處崗哨和巡宮的禁衛軍,雅魚都以「睡不著,出來走走」的借口解釋,再加上她溫文優雅的氣質和懷中令牌打通關,自然能瞞過他們。
「小晚?小晚?」她小小聲地叫喚,努力睜大眼楮在幽幽夜色中尋覓那熟悉的身影。
「小晚?小晚,你在哪里……」小朝也跟著輕喊。
她們自西翼開始慢慢尋找,越過了小橋流水、假山花園,經過數間樓閣宮苑,就是沒有發現小晚。
「郡主,不能再前進了。」小朝突然l拉住她,語氣警覺。
「為什麼?」雅魚臉上透著淒惶和焦慮,不解的問。
「前面就是太子的寢宮,有禁衛軍守衛著,就算郡主身份非凡,也不能隨意擅闖。」就更別提她只是個小小侍女了,萬一上頭追究下來,她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啊!
「太子?!」雅魚污驚,直覺就想抓著小朝往後轉,遠遠地逃開。
雖然她的性情溫吞畏縮乖順,但是「自尋死路」四個字擺在前頭,她可是認得的。
別說「太子駕到,生人回避」了,就以她上次蒙混欺騙他的事,要是他認真追究起來,她也罷欺君罔上大罪。
沒道理自掘墳墓,所以她馬上拉著小朝往回走,口氣急促,「對,沒錯,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里好了……」
可是主僕倆轉身走了幾步,雅魚突然又停下步伐,內心強雷掙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