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話激怒了心中有鬼的貴蘭妃,她杏眼圓睜,制住後頭憤怒得想模過來抓花諸小藍臉龐的眾嬪妃,指著她的鼻頭尖酸刻薄地斥道。
「你是什麼東西?敢同我們比?本宮再不濟也是太皇太後當年欽點的孫媳婦,還親自下懿旨封我為皇妃。別以為現在皇上寵著你,本宮就動不了你?」貴蘭妃憤恨到嬌容都扭曲了。「說穿了,我是皇家正妾,而你只是皇上偷來的人呢!」
偷……偷來的人?!
「我根本不認識皇上,你怎麼可以亂講?」
泥人也有三分士性,何況諸小藍只是單純善良,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人家朝自己甩耳刮子了,還龜縮得不敢反嘴?
「不認識?」貴蘭妃身後的蓮秀皇嬪再也忍不住了,冷笑一聲,「事到如今你還想瞞誰呢?每日皇上早朝後便是朝你那兒飛奔去,這早已是人盡皆知了,你還想裝無辜嗎?」
「就是說嘛,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活月兌月兌就是個該死的賤婢!」
諸小藍臉色蒼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說沒見過皇上就是沒見過,每日晌午過後去找我的是……」
大師兄。
諸小藍瞬間一僵。
「什麼大師兄二師弟的,不要以為本宮不知道你用什麼狐媚招數蠱惑皇上。」貴蘭妃朝她逼近而來,厭惡地打量著她皎潔雪白的臉蛋。「妄想爬上皇後位子的狐狸精,本宮見多了,你別以為現在皇上寵愛你,天天往你那兒跑,你就可以欺到本宮頭上來了。你再受寵,能有當年的小鳳仙那樣得到皇上的鐘愛嗎?」
她腦子亂哄哄得猶如天崩地裂,痛苦重重擂擊著胸口,五髒六腑仿彿全翻覆了過來。
偏偏貴蘭妃的一字字一句句像刀般銳利地穿透了她的痛苦迷霧,狠狠戳中她的心房。
諸小藍想哭,更想拔光自己的頭發,狠狠打醒自己!
為什麼她會那麼笨、那麼蠢?明明就有那麼多痕跡可尋,明明有時候也覺得好像哪兒怪怪的,可她就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著他,從來不敢多所懷疑。
在遭受欺騙和耍弄的巨大痛楚之中,最令她心如刀割的是大師兄……不,他是皇上,他就是至高無上九五之尊的皇上!
他……他真的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嗎?只是覺得她很好玩,是個新鮮的玩意兒嗎?
那麼他的溫柔、他的疼寵、他的保護又算是什麼呢?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嗎?
諸小藍臉色慘白若紙,隨即重重甩了甩頭。
不!
不是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是真心對我好的。」她氣息急促、渾身顫抖,語氣卻堅定地道︰「我相信大師兄……我是說皇上,他、他不是那種見色忘義、卑鄙無恥的色胚壞蛋,他是個大好人,他是真心待我好的!」
這一個多月來的點點滴滴、美好與快樂都深深烙印在她心底,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夠改變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好。
也許……他是為了完成她的心願,才謊稱她人在龍虎山,才千方百計配合演了一出戲,要她安心,要逗她開心的……
一定是的。
「我相信他。」諸小藍深深吸了一口氣,眨去淚霧,眸里閃爍著無可動搖的決心。「我不相信你……你看錯他了。」
不管他是為什麼騙她、戲弄她,她熟識的大師兄——或是皇上——才不是個喜新厭舊的混蛋!
斌蘭妃的心思被她一針見血地戳破了,登時臉色一沉,憤恨而不是滋味地瞪著諸小藍。
眼前這青澀如生豆子的丫頭憑什麼指出她不了解皇上?難道、難道她知道皇上根本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嗎?
可惡!被皇上冷落在後宮已經很痛苦、很沒面子了,她貴蘭妃無論如何都不要像那些被許給臣子的後宮佳麗一樣,只要能離開這兒,巴著個男人備受憐寵就歡天喜地。
她有無人能敵的雄心壯志,自願入宮就是為了要爬上皇後的位子,從此以後統攝六宮,成為年輕有為的皇帝的愛後!
當年差點被心機深沉卻狀似無辜天真的小鳳仙斗倒,她是很嘔,可是看看現在誰被遠嫁番邦,誰又能留在後宮之中等待恩寵奪後的機會呀?
斌蘭妃迅速冷靜下來,露齒一笑。「但願你的運氣比我們這些姊姊妹妹好一些,只不過我听說,最近西域小柄陶實為了感謝皇上糧援當地,特意獻上西域第一美女給皇上。你知道嗎?人人都在四處傳說那位西域第一美女,天生肌膚賽雪、柔若無骨,吐氣如蘭又活色生香,是西域第一寶貝兒……」
諸小藍警戒地瞪著她,心卻重重咚了一下。
「對了,這兩天,皇上沒去你那兒吧?」貴蘭妃笑容好不嘲諷。
諸小藍沒有回答,只是眼底防備之色更深了。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貴蘭妃垂眼看著自己的縴縴秀指。她到底想說什麼?
「預兆。」貴蘭妃語氣甜膩得可怕。「小丫頭,就讓我教你一個乖,女人在愛弛色衰之前,都是先有預兆的。」
一拳擊倒!
諸小藍忍不住畏縮了下,但她遺是保持沉默,只是眼底掠過了一絲難以隱藏的恐懼。
「希望可以不必很快再在這兒見到你。」貴蘭妃要笑不笑地瞅著她。「若真是這樣,你想想,那該會有多麼感傷哪,嗯?」
諸小藍呆若木雞,一動也不動。
西域第一美女……西域第一寶貝兒……肌膚賽雪……活色生香……
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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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小藍宛如打了一場激烈而沉重的肉搏戰,渾身上下酸痛虛弱無力,勉強拖著虛浮的腳步走回小柄。
餅去一個多月來的種種景象和蛛絲馬跡,不斷在她眼前如走馬燈般來回晃動著
我姓李,李世民的李,靈是靈山神侶的靈,風是風度翩翩的風。還有,這兒不是皇宮,這里是龍虎山,你連這兒是哪兒都不知道,又怎麼會隨著福橘而來?
埃橘?
她模糊昏沉的腦袋逐漸清晰起來。
埃橘!以前朝陽哥哥也曾送福橘進宮過,听說當今皇上喜歡吃酸酸甜甜的福橘,更愛那股子清香甘甜氣息。
皇……「大師兄」有什麼吩咐?
大師兄,你不是姓李嗎?怎麼又會姓黃了呢?
他記錯了。
是、是,小的……記錯了。
小春子誠惶誠恐的表情躍入她腦海里。
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小道童會說漏嘴了。是「皇」不是「黃」,小道童是喚慣了「皇上」,一時改不了口,才會說自己記錯了。
諸小藍頹然地坐倒在柔軟的繡墩椅上,雙手緊緊捂住了小臉。
罷剛對抗貴蘭妃和其他女人的堅強氣勢全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信心也像被烈陽照射的雪花般,消融一空。
他真的騙了她……又為什麼要騙她?
難道真的像她們說的那樣,只是好玩,只是貪圖一時新鮮嗎?
「不,不是的,他不是這樣的人。」她喃喃自語,猛然搖頭,拼命忍住淚意。
「笨小藍!怎麼可以被人家三言兩語挑撥離間就輕易動搖了呢?大師兄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了解嗎?」就算他真的愛惡作劇,愛捉弄她,可是他對她一定是真心真意的。
她的眼楮不會錯,她的感覺不會錯,她的心更不會錯……諸小藍深深吸氣,努力振作起精神。
「等明兒個他來,只要我開口問,他一定會跟我好好解釋清楚的。」她自我安慰,雙手緊緊交握著,仿佛這樣就可以堅持對他的所有信心。
可是還有一個大大的問題橫亙在她眼前,沉甸甸地堵在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