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和幾個流著鼻涕,穿著破舊襖子的小乞丐玩起跳房子,在玩輸賴皮的時候還嘻嘻哈哈扭打成了一團,最後她出錢請小乞丐一人一串糖葫蘆,還包了十幾個饅頭和兩只大肥雞給他們帶回破廟當消夜。她真的玩得很開心、很痛快……
像這樣融入市井小民的生活中,盡情地吃喝、盡情地玩鬧、盡情地感受酸甜苦辣,對她而言真是如魚得水,煩惱好像也消失了許多。
「我真是不習慣當一個規規矩矩的好老師,好人家姑娘呀!」她坐在人家屋檐下的木頭門坎上,美麗的紅裙子上不在意地沾滿了小孩們髒兮兮的手印子。依然快樂地啃著鹵雞爪,看著熱鬧的街市人潮,喃喃自語。「再這樣下去,不悶死也會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心動感覺煩死……噫,干脆不要搞這麼復雜了。」還跟他在那邊貓捉老鼠的咧,今天回去後,索性就趁月黑風高,然後潛入他屋里,先把他毒暈了,接著再取精……呃,不是,是做該做的事。
接著吃干抹淨以後,管他認不認帳,立刻走
她興奮地眼楮都亮了起來,一拍大腿。「對啊,就這麼辦!」等一下!
苗艷青發光的小臉瞬間又黯淡下來。「不對,一次機率太低,總不能犧牲了清白,卻連顆雞蛋都沒能懷上,那該怎麼辦?」哎呀!煩死了。要跟人生個女圭女圭怎麼這麼麻煩?真是有違她平常熱情奔放、愛怎樣就怎樣的天陸。而且她也不能繼續跟他這樣眉來眼去了,萬一她一時昏頭愛上他了,又該怎麼辦才好?
「苗艷青,你一定要堅定信心,你一定要發揮最堅強的意志力,絕對不能輕易被他的美色給打倒!」她揮舞著啃了一半的雞爪,慷慨陳辭。
「無論如何,絕對要讓他無法自拔地迷戀上你,這樣才能得到你最想要的東西啊!」下定決心後,她拎著未啃完的雞爪起身,踩著輕快的腳步,不一會兒就看見了雄偉的鳳揚城大門。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騷動了起來,有八名身著深紫色禁衛軍服飾的壯漢抬著一頂瓔珞寶蓋大轎,自另外一條大道繞出來,緩緩地經過她面前。
四周百姓開始興奮地議論紛紛起來一
「這一定是繡月公主的轎子。」路邊賣菜的三姑和六婆交頭接耳,熱切地討論著。
「奇怪了,這一、兩個月都不見繡月公主的轎子出皇城,怎麼今日天這麼冷,她倒是出來了?」
「還能有什麼原因?肯定是去找城主的。」三婆語氣酸溜溜的,「城主又不只是她一個人的城主,每次都大搖大擺的進鳳揚城去,好像將來肯定穩坐城主夫人寶座似的。嘿。要是我年輕個十歲呀,我鐵定比她漂亮上一百倍,城主夫人還輪得到她嗎?」
「就是說!我最看不慣繡月公主那副病西施的模樣,听我在宮里當差的大佷子的阿姨她表弟說呀,繡月公主平常在宮里常常對著月亮嘆氣,動不動就掉眼淚,還成天捂著條手絹咳嗽……」六婆忍不住搖頭。
「唉,依我說呀,女孩兒最好還是長得壯壯的,圓圓大大的,吼起丈夫來中氣十足,然後有一雙大腳丫,這樣才夠勁兒嘛!」
「哎呀!男人看女人的標準是和我們不同的。」三姑不是滋味地道︰「就像我家那個死鬼,每天都說我不夠女人味……哼!我哪兒不夠昧呀?腳臭狐臭我統統都有——」
六婆倒抽口涼氣,立刻倒退三步,掩鼻驚呼︰「三姑,你說真的假的?難怪我老是覺得你家怎麼天天都在煮咸魚……」
「喲,六婆,你害羞什麼?我就不信你沒有這種成熟女性特有的女人昧,呵呵呵……」
「不不不,我才沒呢!」接下來的話苗艷青完全沒有听進耳朵里,因為她的眸光緊緊盯著緩緩開啟的城門。
出城迎接繡月公主的,竟然是一身銀袍,身長玉立英姿煥發的穆朝陽,原來他在城里,並沒有不見!
苗艷青睜大雙眼、腦袋里一陣嗡嗡作響,胸口有點刺刺的。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想,也不知道他這些天來的避不見面,是什麼意思?
她只知道她看見了他神采飛揚、笑意盎然地攙扶一名清麗柔弱的雪裳女子落轎,半摟著她不盈一握的柳腰,溫柔憐惜地進城……
手中的雞爪倏然掉落,她的腦子一片空白。
留雲樓里,傳來一陣陣斷續的咳嗽聲。
「繡月,你身子不適,為什麼還親自前來呢?」英俊臉龐有些憔悴清減的穆朝陽替她吹了吹一盅參茶。
「咳咳……」繡月捂住了小嘴,雪白的小臉顯得更白,「陽哥哥,你最近很忙嗎?」忙…呃,是很忙。
這些日子以來,他腦子里塞的都是一堆亂七八糟的人與事,就是沒有她,他不由得深深愧疚起來。
「陽哥哥!」繡月睨著他,面上如此幽怨,心底卻不禁有些好笑。「你……難道心里有了別人了嗎?」
「我——」穆朝陽當場被口水嗆到。「咳咳咳「陽哥哥,不是說好了以後你都要守護著我嗎?」她抬起清麗的小臉仰望著他,眨動著水汪汪的大眼。
「呃,咳咳……對啊、對啊。」他的笑容里滿是心虛。
繡月要他將諸家六姊妹休離,不準他娶第四房小妾先誕下穆家長孫,也不答應先成為他的第四小妾,然後再扶為正妻。
她貴為公主,不願意委曲求全也是理所當然,但是身為穆家獨生子,他又怎能視家訓為無物?穆朝陽已經想破了頭,還是無法解決這個僵局。
就在他臉色為難、心情無奈的兒……
他猛然一震,繡月則是嚇了一大跳,不約而同抬頭望向來人。
苗艷青將一大盤點心重重放在花幾上,面無表情地開口。「文總管要我拿過來的。」說完,她轉頭就走出去了。
穆朝陽愣愣地望著她的背影,深深的歉然和尷尬尚未來得及浮現,繡月已經瑟縮地朝他懷里鑽去。
「陽哥哥,她是誰?好嚇人哪!」
「她是……」他痴痴地望著苗艷青離去的方向。
文總管怎麼會讓她來送點心呢?可惡!她是橙兒她們的家庭教師,又不是風揚城里的佣人婢女。
他又是惱怒又是心神不定,完全沒有發覺眼神已經背叛了他、泄漏了他心底最深處的感情。
「陽哥哥?」繡月怯怯抬頭,穆朝陽失神又溫柔的眸光是她從未見過的,她突然感到一陣懷疑。
難道這個明顯灌了一大桶醋的美人兒,就是「臥底」告訴她的那一個嗎?
她還沒問個清楚,苗艷青又走進來了,這次手上拿著一盆西域葡萄,又重重地放在花幾上,剛剛那盤點心還微微跳了下。
他眼神熾熱地盯著她,「苗姑娘……」
「文總管要我送來的。」她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是意味深長地瞥了柔弱的繡月,然後又轉身走出去了。
穆朝陽心下微微一緊,她生氣了。
沒錯,他早知她一定會生氣,而且氣得不輕,因為他在唐突忘情地吻了她之後,馬上沖到香山寺去懺悔,還足足跟佛影老和尚下了好幾天的棋,吃了好幾日的紊齋,心情才勉強平靜下來。
他已經有三妻三妾,還有繡月,還得再娶一房小妾,像他這樣渾身桃花債的男人,哪有資格再招惹她昵?
可是理智是這麼告誡自己,絕不可再忘情,但是他的心……唉。今天一早才回到城里,就收到了繡月公主親身進城的消息,他甚至還來不及去向她道歉。解釋個清楚,可是看樣子,她應該不會輕易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