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都還不算太奇怪。
這半個月來,梁圓圓所听過最離譜的理由,是她的一個客戶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過世多年的老爸,最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還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就是他老爸原來不是他真正的老爸,他親生的老爸另有其人,而且是在多年前就已經過世了,就因為承受不了這個青天霹靂,所以她的客戶最後就去住院了。
如果不是前兩年曾經看過「台灣霹×火」,梁圓圓鐵定打死都不相信這個客戶說的是真的,她一定會以為他是在唬爛。
但是經過八點檔的薰陶,以及多年研究紫微斗數的心得之後,她願意相信世上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
只是……
「我還是覺得事情不單純。」第十六天,她看著空蕩蕩的命理館,終于下了一個結論。
「居士,你的意思是……」美月揉揉愛困的眼楮,她已經無聊到打了好幾個瞌睡了。
「一定有什麼事正在發生中。」她眉頭深鎖。
「居士,你算一下就知道了吧?」美月倒是對她的才華信心滿滿。
「我是排紫微斗數的大師,不是神仙,還掐指一算就知天文地理古往今來咧!」梁圓圓翻了翻白眼。「不過真的太奇怪了,怎麼連許太太、郭小姐她們都不來了?以前她們一個星期起碼來兩次的。」
「對喔?怎麼會這樣?」
梁圓圓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幫自己排運程八字和流年通常不準,她還真想排排看自己最近是不是七殺星入財帛宮,還是沖犯了什麼煞星?
苦苦思索了半天,最後她決定主動出擊,破除霉運。
「美月,客戶資料簿給我……」她的手一攤。
主動關心客戶,釋出善意,表達關懷,提供意見……正所謂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這年頭就算經營命理館也要懂得變通之道。
「喂?請問金夫人在嗎?」
第二章
盎家夫人就是不一樣,氣度雍容,氣質高貴。
最重要的是——有夠熱情,熱情到特地派了車子把梁圓圓迎到了家門口。
金夫人,我愛你!她的內心忍不住激動吶喊。
但是當梁圓圓緩緩走出轎車時,自然是表情悠然從容,腳下每踩一步都有飄飄若仙的感覺。
「梁圓居士,真是太好了!」金杜玉玫親自在門口迎接,歡天喜地叫道︰「我沒想到您真的願意賞光蒞臨寒舍,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看對方如此熱烈歡迎,梁圓圓剎那間感動不已。
當然,表面上一定要笑容淡雅,神情自若。
「金夫人別來無恙否?」她微笑的開口。
「梁圓居士,我越來越興奮了,自從你上次跟我說我兒子今年就會紅鸞星動,我現在每天都在算日子,倒數計時呢。」金杜玉玫緊緊握住她的雙手,快樂地上下猛搖。
紅鸞星動?好不耳熟的四個字……
嘖,她真是個白痴,怎麼會把前一陣子來撂狠話的那家伙給忘了?眼前溫柔慈祥的金夫人可不就是那廝的娘親嗎?
梁圓圓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一絲遲疑。「金夫人,令郎……在家嗎?」
有的話,她就得馬上腳底抹油落跑去也。
雖然沒有在怕的啦!但是她不想當著客戶面前,跟客戶的兒子起沖突。
「毓堯去上班了。」金杜玉玫嘆了口氣。「唉,就跟他說錢夠用就好了,那麼大的公司放著也不會倒,實在用不著每天都盯得那麼緊。我兒子天天忙到三更半夜才回來,照這樣下去,他可怎麼交得到女朋友呢?幸好居士跟我說,他今年鐵定會結婚,我才稍微不那麼擔心。」
「雖說令郎今年紅鸞星動,不過我想他目前對于婚娶的事還是非常排斥的。」她一副鐵口直斷樣。
金杜玉玫驚訝地看著她。「居士!這、這你也知道啊?你怎麼這麼厲害?」
「小事一樁。」她淡淡一笑。「輕而易舉爾。」
都上門威脅要砸她的攤子了,再笨也知道他根本就痛恨結婚這檔子事。
金杜玉玫像在迎神似地恭恭敬敬把她迎進大廳,還一迭連聲要管家準備英國皇家下午茶。
她滿眼歡喜崇拜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身著淡黃色唐衫,長發用一柄綠玉簪綰起的梁圓圓。
丙然是仙人氣質,遺世獨立啊!
就是妝濃了點,不過不妨事,听說世外高人一向與眾不同。
「今日難得請到居士來寒舍,不知道……」金杜玉玫仰慕地笑開顏。「不知道居士可不可以再幫我排個命盤?我真想知道我老運如何,還有,我先生的命盤也請你排算一下,不知道會不會太麻煩?」
「這……」梁圓圓心下大喜,但臉上還是裝作有些為難。「夫人,今天是純屬私下友誼拜訪的。」
「當然當然,是友誼拜訪,只是居士可不可以看在咱們那麼熟的份上,替我和我先生排命盤測將來呢?」金杜玉玫誠懇地央求著。「酬勞會加倍……不不,加三倍,雖說居士不會把這點錢看在眼里,但這是我的一片心意……」
三倍?!
梁圓圓差點笑開了花,急忙控制住,輕輕地一嘆。「不是錢的問題,但是想來我和金夫人確實有緣,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三倍!三倍!三倍!她在心底歡呼。
「太好了,泉嫂,快把老爺和我的八字拿來,你不是收在那個……那個……」金杜玉玫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來。
「是在書房里呀,夫人,我馬上就去拿。」泉嫂笑嘻嘻道。
「對了,泉嫂,你媳婦兒這個月不是才幫你生了個大胖孫子嗎?我看你干脆也請居士幫你孫子起個好名字。不是我說,這小孩的姓名是頂重要的,可不能隨便取取。」金杜玉玫瞎熱心。
梁圓圓對滿臉盼望的泉嫂嫣然一笑,「如果泉嫂願意,我當然會竭盡所能,幫寶寶起個平安順心、大吉大利的好名字。」
「哎呀!居士真是救命活菩薩呀!」
梁圓圓微笑了起來,「千萬別這麼說。」
要當算命師,除了真本事以外,也要講求點演技。
看吧,這下子兩個老人家說有多開心就有多開心啊……梁圓圓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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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毓堯回到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鬧烘烘得像菜市場的大廳。
「正所謂紫府同宮旺,喜得輔弼纏,財宮兼吉曜,名利自然全……」還有人在吟詩。
十幾名佣人則是男男女女圍成圈圈,擠來又擠去,其中包括一個嗓門最大,笑聲最洪亮的老婦人。
是在聚賭嗎?
「媽?」他不敢置信。「你們在做什麼?」
一听見他的聲音,剎那間人群仿佛夜里猛然開燈驚逃四散的蟑螂般,瞬間咻地有多遠就躲多遠。
金杜玉玫也想跑,可是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只得坐在原位露出最純真無邪的笑容。
「兒子,你、你怎麼回來了?」
金毓堯沒有听到母親的問話,銳利的目光早已被一個有點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臉蛋吸引過去。
「你怎麼會在這里?」他臉色一沉。
「這位先生,我曾經見過你嗎?」梁圓圓裝無辜。
說啊!有膽就在他阿母面前承認他曾經去命理館威脅要砸她攤子。
金毓堯眼神陰鷺不悅,果然有些顧忌地望了母親一眼。「走。」
「走什麼?」她假裝听不懂,笑吟吟地轉頭對金杜玉玫道︰「金夫人,這位就是令郎嗎?他說‘走’的意思是要轟我出去嗎?」
「哎呀!居士,你千千萬萬別誤會,我兒子……我兒子……」金杜玉玫又尷尬又愧疚地拍著梁圓圓的手背,隨即惡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我兒子只是不善于表達,其實他沒有別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