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為她打翻了醋壇子?
「我沒有稱贊廚子大哥英俊倜儻、風流瀟灑呀。」她軟軟地低喚。
「可是妳說了他是個熱情的好人,還說以後哪個姑娘家嫁給他一定很幸福。」他像個小男孩般鬧著別扭,撇一撇唇懊惱道。
這個傻王爺。
她想忍住笑聲,卻怎麼也忍不住頻頻偷溢出來的笑意。
「妳還笑?我一顆頂天立地的男兒心都碎了。」千載白了她一眼,忿忿地道。
「頂天立地的男兒應該不會隨便糟蹋食物的。」她輕輕笑了起來,愉快地看見他英俊的臉龐透出兩抹靦紅潮。
「那是意外。」他吞吞吐吐。
「好了,那你放開我,先讓我把這堆『意外』整理干淨再說。」
他一把握緊了她欲撿拾的小手,皺眉道︰「別弄髒了手,是我搞砸的,就由我來收拾。」
他收拾?一身金尊玉貴,素來嫉垢如仇的他?
見她一臉駭笑,千載直覺被瞧不起了,二話不說就挽起袖子。
「王爺,不要!」眼見他真要去模那堆髒亂,阿青急急拉住他的手。
「讓我來。」
「不行不行,你別踫……哎喲!」她用力過度,扯痛了傷口,不禁低低申吟了一聲。
千載嚇得臉色都白了,連忙擁住她。「又踫疼傷口了是不是?妳快別亂動,老天,妳是不是非得三番兩次嚇死我才安心?」
「你別踫那些。」她蜷縮在他懷里,小小聲地懇求。
「好好,我不踫,我讓店小二來打掃。」他憐惜地輕輕將地抱起,往門口走去。
「王爺,你要做什麼?」她小臉羞紅了,詫異地低呼。
「屋里髒了,我們到妳屋里去。」
「可是……」她不安地扭動著。「我太重了。」
「重?」他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妳輕得快從我懷里飄走了。待會妳非得好好吃上三大碗飯不可,以後我天天盯著妳,頓頓守著妳,少吃一口飯打一下。」
「王爺!」她小臉更紅,訕訕地低怨道︰「哪有人一餐吃得了三大碗,又不是喂豬。」
「我不管。」
「王爺……」
「啦啦啦,沒听見。」他故作充耳不聞。
阿青又好氣又好笑,真是被這個淘氣似頑童的王爺給打敗了。
但是……好窩心哪!
他們沒有人再提起分手不分手,要走還是要留的問題。
也沒有人再談及,將來往後,他和她之間的關系究竟該怎麼數算,何去何從?
「也許就繼續維持這樣也不壞,成日快快活活的,王爺開心,我也歡喜。」阿青對著一只懶洋洋趴著的老狗喃喃道,「而且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我這輩子從沒這樣快樂過,你說,這樣是不是就足夠了?」
老狗汪嗚一聲,對著她哈氣,舌頭舌忝呀舌忝著她的小手。
「這算是回答嗎?」她嫣然一笑,「唉,當狗好像也挺不錯的,就這麼懶洋洋的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閑時溜達溜達,什麼煩惱也沒有。」
「怎麼沒有?當狗還怕啃不到肉骨頭,怕被惡人莫名其妙踹幾腳。」
一道清亮含笑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阿青驀然抬頭,小臉一熱。
「王爺。」她窘得要命,剛才的話不知他听見了多少?
「傻阿青,怎麼好好的人不做,偏偏羨慕起狗來了?」千載有點「敬畏」地和老狗保持一定距離,沒想到老狗熱情地朝著他舌忝了過去,惹得他驚叫連連。「啊!別別別……」
最後老狗得逞,心滿意足地拿著他的大掌當香骨頭舌忝咬,他一臉欲哭無淚又莫可奈何地看著牠,這模樣不禁逗笑了阿青。
「王爺,你真是個好人。」她深情地看著他,笑靨閃動。
「不算太好,因為我現在正盤算著今晚要吃香肉哪!」他故作威脅恫喝,只可惜老狗根本無視于他的虛張聲勢,繼續把黏呼呼的口水糊在他手心手背上。
「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笑咪咪的說。
「好啦、好啦。」他臉頰微微一紅,輕咳了一聲。「那現在可以先把這頭口水過剩的老狗拉開了嗎?」
她眨眨眼,「為什麼?我瞧牠挺喜歡你的。」
「可是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呀!」他哀怨得不得了。「唉,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想我堂堂一個王爺……」
「真有那麼討厭牠?」她睨著他笑問。
「非常討厭。」他猛點頭。
「那你的手在牠的狗頭上模呀模的,又是為哪般?」她抿著唇偷笑。
喝!
千載這才驚覺到自己竟然在拍撫這髒兮兮又掉毛嚴重的老狗頭,連忙縮回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哈哈哈!」她笑得好不開心。
他哭笑不得,眼神卻溫柔滿足地凝視著她。
只要能逗她笑,要他干什麼都願意。
「對了,我有件事想跟妳商量。」他牽起她的小手,走進屋里,雙眸認真專注地看著她。
「什麼事?」她微訝地回視他的目光。
「妳的身子還沒全好,可是我也不能讓段大人在蘇州久候,所以我想派人送妳回王府好好靜養,蘇州之行我自己去便行了。」
「不行!」她心一緊,月兌口而出。
「傻丫頭,我知道妳放心不下我的生活起居,但是自己的身子最要緊,我可以吩咐其他人過來伺候著。」
「王爺,你不要我了嗎?」她痴痴地望著他,眼圈一紅。
「我怎麼會不要妳呢?」他憐愛地將她擁進懷里,輕撫著她的發絲。「我只是不想妳負傷還要舟車勞頓的陪我,何況那一日黑衣人突襲,顯見蘇州奇案確有可疑危險的陰謀,無論如何,我不能再讓妳受到傷害。」
「蘇州奇案?」她還是第一次听見他說出到蘇州的目的。
但是這四個字卻深深地撞擊了她的心髒。
千載沒有察覺她臉色的異樣,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對啊,此行是去追查幾年前發生在蘇州蓮花塢的一樁奇案,非常危險,尤其那些黑衣人武功不弱,可見這件案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詭譎難測。」
「蓮花塢……」她開始發起抖來。
「是啊,幾年前蓮花塢主蓮陵東和女兒一夜之間失蹤……」他開始對地敘述這樁多年奇案,渾然未覺阿青的臉色越來越可怕。
原來他是去辦蓮花塢的「奇案」,可是、可是……
「然後蓮家小姐終于出現了,她……」
「你說蓮小姐就是蓮花塢的那個蓮小姐?」阿青倒抽了一口涼氣,滿臉錯愕。
「是呀,這次無論如何也得幫蓮小姐將事情查得水落石出,照這樣看來,蓮家的事沒有那麼單純,尤其現在還有人伺機想要取蓮小姐的性命,定然是怕她掌握著什麼秘密,或是能指認出犯案者究竟是誰,這才要殺人滅口。」千載沉吟著。
不是的,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假的……」她顫抖著吐出這兩個字。
「嗯?」他訝然地望向地,「妳說什麼?」
「那個蓮小姐是假的。」她臉色蒼白,微微發抖。
「妳怎麼知道她是假的?」他眸光銳利專注起來。「妳以前見過真正的蓮小姐嗎?」
如果阿青說的是真的,那麼這件事就遠比他想象中的更為復雜神秘,內幕機關重重。
阿青沖動地想向他說出埋藏內心多年的秘密,可是爹爹臨終前的話又回蕩在她腦海里……
快走,走得越遠越好,遠離這一切恩怨情仇紛紛擾擾,從此忘記妳是誰,這才能夠保住妳的性命。
她不知道爹指的是什麼,但是她知道對頭極為強大危險可怕,連爹爹都害怕她遭了此人毒手。
可恨的是爹爹卻死也不肯讓她知道,那害苦了他們家的賊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