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捂著胸口做驚奇狀。「哇塞!這真是太教人感動了!」
他笑得前俯後仰,「看得出來,哈哈哈!」
她眼兒盈動著笑意,看著他大笑的模樣,心窩不覺陣陣溫暖鼓蕩。
怎麼會有這樣好的男人呢?他寬容成熟大度又風趣,體貼親切得如春風煦日,她真想認識他的父母,想要深深地感謝他們教養出一個這麼棒的翩翩君子。
他正向、積極、溫暖,幾乎集所有男人好的、光明的優點于一身。
只是與這樣的他相較下,她就顯得陰謀重重。
如果他知道,她根本是處心積慮地接近他,就是為了要擄獲他的心,不知他會怎麼想呢?
曼樓小臉驀然黯淡了下來,因為她心知肚明,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尤其是男人--能夠接受自己被欺瞞欺騙設計,也決計難以原諒那個陰謀小人。
「怎麼了?又皺眉頭了。」飛諺的心微微一緊,還是難以接受看見她憂傷的神情。
「我沒事。」她吞咽了口唾液,「我只是……有點冷。」
「我們進屋去吧。」他直覺這並非她憂郁的原因,但是體貼地不多加追問。
「今天換我請你吃早餐,如果……你還沒吃的話,」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因為想到自己的廚藝只能算普通,和他一比又是更加慘不忍睹。「如果你願意的話。」
他眼眸一亮,「這是我的榮幸。」
曼樓怯怯地朝他嫣然一笑,這抹笑意卻深深地撞擊了他的心口,腦際一熱--
罷剛發生了什麼事?
他有一絲恍惚,不太清楚方才有一剎那的缺氧是怎麼回事?
脈搏和心跳都太急、太快了些,莫非是他餓過頭了,所以身體產生血糖過低的狀況?
「楊先生。」
他猛然回過神,「叫我飛諺吧,而我叫妳曼樓,可以嗎?」
「好。」她嬌靨浮起一朵快樂的笑意,再度令他怦然心動。
因為太緊張,所以她一連煎焦了兩顆蛋。
曼樓慌亂失措地打開抽油煙機,還拚命在乎底鍋上空揮舞著,暗自期待他根本聞不到一絲絲燒焦味。
她沒有瞥見坐在沙發里,笑得好不開心的飛諺,否則恐怕會沒有勇氣再煮下去。
最後,她足足深呼吸了一分鐘,才顫抖著手洗了鍋子,倒了油,打了蛋下去。
雪白色的蛋清在熱鍋上逐漸形成金黃色的邊緣,她屏息著,全神貫注在翻蛋上,終于完美的兩顆荷包蛋出爐了。
她松了口氣,盛好蛋後便輕松地煎著火腿片。
火腿再怎麼樣亂煎都不可能焦到太糟糕的地步吧?也許是抱持著放松的心情,最後她成功地做出了兩盤香噴噴的早餐。
「吃飯了。」她把兩盤食物放在長桌上,轉身取出柳橙汁倒入兩只玻璃杯中。
飛諺坐入高腳椅中,食指大動,「哇!看起來真好吃。」
「只是簡單的西式早餐,跟你的手藝不能比。」她不好意思地道。
「妳太客氣了。」他又補了一句︰「我飯後會洗碗的,請放心。」
她的小臉飛紅了,又好氣又好笑地道︰「取笑別人是不道德的喔。」
「抱歉。男人根深柢固的頑劣細胞所致,我會努力改進的。」他笑吟吟地道,
「不用改進,你已經夠好了,有一點點小缺陷才叫完美。」她的語氣很真摯。
飛諺深深地凝視著她,眸光熾熱明亮。「妳很善良,也太美好了……也許我會突然醒過來,發現妳不過是我幻想出來的女神,是特地來溫暖我心靈的。」
她瞬間臉紅若五月榴火,「我哪有那麼好?」
「妳有。」他嘆息,雙眸灼灼地盯著她,「妳會突然消失嗎?」
她心底沸騰著、激動著,「不會。但是有件事你說的沒錯,也許這是一個夢……莊周夢蝶,也許你是莊周,也或許我是蝴蝶,究竟是你作了夢?還是我?」
他震動地看著她,心弦悸動著,被她美麗輕靈的眉眼臉龐,輕柔若煙如夢的低語深深地撼動了。
也許這真的是個美好的夢境,也許他注定要在這麼美的地方遇見一個這麼動人的女子,也許……美麗的假期戀情並不完全是不可能的。
他心動了,徹徹底底地心動了。
飛諺伸指輕輕地踫觸她細致柔女敕的臉頰,心下越發柔軟了。
「如果這是夢,當醒來的時候會不會後悔呢?」他做了一件這輩子從未做過的事,就是在這麼短的結識時間內就吻了一個女子。
他微俯過身,以吻覆蓋住了她的櫻唇。
曼樓驚喘一聲,卻無力抗拒這突如其來的激情,尤其這在她夢境早已狂野演練過無數遍。
從不知道,原來吻是這樣震撼而醉人的,他的唇瓣冰涼而柔軟,輕舌忝吸吮漸漸長驅直入,如同一道火焰強悍又溫柔地燒灼著她的唇、她的心、她的靈魂深處……
他感受到的震動更是劇烈到極點,她的青澀嬌怯徹底擄掠了他的感官知覺與每一寸神經,舌尖害羞的試探與反應如旋風般撩撥起他渾身的渴望與悸動,他的心髒在胸膛間猛烈撞擊,堅實的月復部糾結如鐵,狂猛的熱浪自下月復竄起,繚燒奔流在他每個細胞和血液里。
最後,他感覺到她的嬌軟無力而移開了嘴唇,她沁汗的額際抵靠在他的額頭,旋即軟軟地松懈下來靠在椅背上,眨動著痴醉茫然的眼傻傻地看著他。
「答案是……」他眸光灼熱地凝視著她,低沉沙啞地道,「不,我不會後悔。」
就算只是夢,他也要捉住這渴慕已久的心動與柔情,和她有段最動人難忘的夢幻時光。
「你確定嗎?」她眼眶驀然熱霧彌漫,哽咽地道︰「可是你不怕我嗎?」
她明明是別有目的。
假如他發現了她的目的,會不會恨透了她?畢竟沒有人願意被利用啊。
「我為什麼要害怕?」他頓了頓,有一絲遲疑地道︰「反倒是妳……我害怕我會傷害妳。」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一段美得不似人間有的短暫戀情,好好相陪的一段快樂時光……他了解自己還太年輕,不可能因此就定下來。
他應該對她說明白的,但是他又唯恐她會就此拂袖而去。
唉,正因為他身為一個冷靜理智專業的心理醫生,所以他深切地明白世上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唯一不變的就只有「變」,尤其是感情。
他看過太多夫妻或情侶感情褪色而吵吵鬧鬧地進他診療室的,他也看過太多人生無常的真實案例,所以他不會天真的以為這段秋日戀情能夠維持到天荒地老。
也許他的父母。祖父母。外公外婆是例外,但是因為他們的確緣分深厚,而且彼此珍惜堅定不移,他們之間濃烈到極點的愛一直令他羨慕,但是他卻不敢期望自己也能夠得到這樣的愛情。
畢竟,人生變量太多太多了。
每個人只能活在當下,掌握當下,快樂而努力。
所以他知道對今年二十八歲的自己來說,「承諾」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曼樓低下頭,「為什麼這麼說?」
「我希望妳明白,妳對我有種很特別的吸引力。」他稍嫌困難地解釋,「不可諱言的,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非常奇妙,但是……」
「我明白了。」她憋著氣低聲打斷他的話,
不,她不明白,但是情知這一吻發生得太快了,帶給他的震撼恐怕不亞于她。
她究竟在期盼什麼?因為這一吻,他就愛上她嗎?
「妳真的明白?」飛諺松了口氣,隨即濃眉微蹙,「我不想妳誤會,我應該解釋清楚,我很喜歡妳,但我不認為妳接受得了這樣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