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臉色突然古怪得不得了。
「妳那是什麼表情?」他不悅地捏了她的臉頰一記。「懷疑啊?」
她痛得齜牙咧嘴,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敢懷疑。」
「沒有就好。」他哼了一聲。
他們在一處近沙灘畔停了車,小謝不待他開門,就自己蹦跳下車,月兌下鞋子赤腳踩在軟軟細細,又留有太陽余溫的沙灘上。
「哇,你看,太陽好象一個紅紅的蛋黃哦!」她快樂地比畫著,「快來看。」
洛斯噙著一抹微笑,緩緩來到她身邊,長臂閑適地搭靠在她肩上,眺望那美麗的落日余暉。
「蛋黃?妳餓了嗎?」他笑問道。
小謝不好意思地訕訕一笑,「沒有,我只是……很俗氣,不知道該用什麼更詩情畫意的形容詞。沒辦法,成天算帳記帳,腦袋里都是數字,不過像君媚就很厲害喲,她起碼可以用十句成語形容眼前的美景。」
想想她真的挺慚愧的,一樣都是同學,氣質和等級就差那麼多。
「沒關系,我也不懂什麼詩情畫意。」洛斯揉揉她的頭,親昵寵愛地一笑,「妳這樣就很好,蛋黃就蛋黃吧,反正它本來就像顆蛋黃。」
她心底溫暖感動得要命,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靜靜地偎在他身邊,小手悄悄地將他的衣角攬得更緊。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情人就好了。
唉,她真的好嫉妒好嫉妒君媚的老板。
他們當天晚上在墾丁知名的五星級大飯店過夜。
這座南台灣美麗又壯觀的大飯店里還包含了精品商店街,海水游樂場,以及一座大大的花園和浪漫的法國長堤餐廳。
小謝從來沒有住餅這麼豪華的飯店,她的房間足足有十幾坪大,裝潢典雅動人,還有個外推式的陽台可以看見碧闊的藍天與大海。
花幾上還放置了一水晶盆的新鮮水果,柔軟的大床上擱了兩顆巧克力和一枝長柄的香水玫瑰花。
簡直就像是在作夢一樣。
這里一晚要不少錢吧?
說也慚愧,她還是讓他破費了;可是洛斯一貫的霸道與堅持——男人怎麼可以讓女人出錢呢?
參加了三屆的同學會,她可以歸論出這已經是當今世上男人稀少罕見的一種優良品行了。
天知道有多少女同學暗暗跟她抱怨過自己的丈夫或男朋友,出門吃飯總是一人付一半,更不濟的還是女人買單。
而且她們的男伴還會動不動就諷刺她們是女強人,給予他們無比的壓力,所以拿出點錢來付帳或是家用也屬應當,更有人的老公擺明了「我就只能賺這一點,其它的妳自己想辦法」……林林總總諸如此類,听得小謝背脊大冒冷汗。
總歸一句就是——現在有擔當,有肩膀又有能力,肯負責任的男人已經是稀有動物了。
小謝在洛斯身上完全不用擔心這點,事實上他堅持只能男人來的事太多太多了,有時多到幾近霸道跋扈的地步。
「可是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他呢!」她痴痴地嘆了口氣,又忍不住偷偷竊笑起來。
哎呀,她又像個小花痴一樣了。
陡然,清脆悅耳的門鈴響起。
她急忙跑過去開門。
洛斯穿了一件雪白絲質襯衫,修長的雙腿裹著黑色長褲,胸前的扣子開到第二顆,袖子卷至肘邊,濃密的黑發和英俊的笑顏……
唉,性感到令她又想嘆氣了。
反觀自己,她洗過澡換了一件米色的襯衫和米色長褲,小腳穿著一樣的平底涼鞋,從頭到腳就只有那頭如絲緞般的長發勉強可以稱作動人,否則她簡直跟顆馬鈴薯一樣不起眼。
「餓了嗎?我已經在法國餐廳訂好位。」洛斯優雅地伸出手臂,風度翩翩地挽起她的手,微笑道。
「我穿這樣吃法國菜,會不會太寒酸了?」她低頭打量自己的簡單服飾。
「不會有人介意的。」
「可是我也沒有穿高跟鞋。」她一揚小腳,顯示跟平底拖鞋沒兩樣的涼鞋,憂心忡仲。
他失笑,搖了搖頭,「傻蛋,誰會認真去看妳穿什麼?就算妳光著腳也沒人管妳。」
「才不是,像那種高級的法國餐廳都會派專人盯著你有沒有服裝整齊的。」她可沒有那麼笨。
他笑了起來,「妳幾時那麼在意自己的衣著打扮了?」
「在身邊有高貴帥哥為伴的時候。」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而且我以前去過最了不起的地方也就是同學會時參加的民歌西餐廳,那里就算T恤、牛仔褲也不顯得失禮。」
「我也不覺得妳穿得失禮啊。」他現在是怎麼看她怎麼順眼。
「真的嗎?」她不怎麼有信心。
「走吧。」他干脆用拎的,把她拎出房間。
真是個唆唆想太多的小女人,才二十幾歲卻搞得跟八十幾歲一樣暮氣沉沉,他的祖母去年整八十,還特愛穿著大紅緊身旗袍去跳爵士舞呢。
洛斯不由分說,將她拎進法國餐廳,坐入經理特意為他們安排的最好座位里。
每一張淡金色緞面餐桌上,都有著一小瓶鈴蘭,還有一盞溫馨浪漫的淺紫色蠟燭。
他們的餐桌上還特別放了一只盛裝著冰塊的銀盆,里頭斜插著一瓶上好香檳。
真像透了差殷的情人晚餐。
只可惜她沒有那麼好的福氣,有他這樣的情人。
對此良辰美景,小謝決意不讓內心悵然的失落感影響眼前美好的時光。
她提振起精神,高高興興地道︰「好美喔,我從來沒有來過氣氛這麼好的地方吃皈。」
「我們昨天在台北吃的也不錯。」他提醒她。
「那不一樣,那是白天,而且我穿著三九九的休閑服和一九九的涼鞋,心里還一邊惦記水餃皮跟豬肉餡。」
結果搞了半天,水餃還是沒包成。
洛斯被她逗笑了,「那麼下次咱們換個方法玩玩看,妳我都盛裝打扮,再共同吃一頓燭光晚餐,如何?」
她心猛地一跳,紅著臉道︰「我個人是不介意啦。」
說謊!她明明哈得要死。
「就這麼說定。」
可是下次是幾時呢?小謝禁不住有一絲惘然。
他們點了餐廳招牌的情人套餐,還有全套美味的點心與情人巧克力小蛋糕,香草舒芙里。
小謝吃得肚皮朝天,癱在椅子里喘氣。
「天啊,我太飽了。」覺得好象接下來一整個月都不用再吃了。
洛斯啜飲著沁涼的香檳,微微一笑,「沒想到妳真的把全部的東西都吃光了,厲害、厲害。」
「浪費食物最不應該。」她一臉認真地說︰「我爸爸說,如果飯粒沒有吃干淨,以後是會嫁給麻臉老公的。」
他下意識地模了模臉頰,慶幸道︰「幸好妳吃得很干淨,連半點渣都沒剩下。」
「了不起吧?」她不禁有一絲得意洋洋。
洛斯強忍著笑,「對對,了不起。」
她突然又擔心了起來,「可是听說上流社會的淑女,是不會把所有盤于里的食物都吃掉的。」
「我一向認為那是很不合理的作法。」他嗤之以鼻,「留下一半的食物在盤里,表示胃口小得跟只鳥一樣,就是高貴有教養的表現嗎?」
她又驚又喜,覺得自己的信心指數又增高了。
「你真的很好、很好。」可是應該大部分的男人都不這麼覺得吧,由此可知男同志真的是比較體恤女人。
唉!
「妳又皺眉頭了。」他不愛看她秀眉打成結,不悅地伸出手指輕輕撫平。
小謝有一絲迷惘地看著他,「洛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會換工作?」
「為什麼這麼問?」
「你不覺得你現在的工作太……」她咽了咽口水,語氣艱澀困難地道︰「累了嗎?我覺得你懂得很多,看起來又很有才華能力的樣子,你為什麼不願意跳月兌這一切,重新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