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雙方的家長都期許這段交往與感情,他也不置可否,一切隨緣。
所以他們的關系目前是處于既像情人又像是朋友,沒有承諾也沒有句點。
「可是我好想你,你就不能挪個假回來嗎?」說到這里,她的聲音變得低沉誘惑甜膩起來,「難道……你一點都不想我?」
他的小骯本能地掠過一陣騷動。春婷有著雪白柔女敕的肌膚,在曲意承歡時更是勾魂攝魄,只是在單純的男歡女愛外,他還是會覺得有種奇異的空虛和失落感。
心底深處有個地方空蕩蕩的,並不是歡愛就可以填補得了。
但究竟是什麼?他也不明白。
也因為這份疑惑和迷惘,所以他遲遲未能決定與春婷定下來,他知道她不乏男人追求,也知道她很享受被男人寵愛逢迎的感覺,對此,他竟出奇地沒有一絲嫉妒感。
愛情,除了熱力渴望和歡愉外,應該還要有烈火般狂熾的佔有欲吧?
很可惜,對于春婷,他沒有絲毫的佔有欲。
「春婷,我真的走不開,你可以找羅勃、杰斯、哈里遜他們陪你,他們一向是你的裙下臣,對于你的偶爾施以柔情定會大喜過望的。」他微笑的建議。
「你在吃醋嗎?」李春婷沾沾自喜起來,聲音也越形嬌媚。「我知道你一定吃醋了。哎呀,人家跟他們不過是玩玩罷了,你知道我唯一真心愛著的只有你,除了你以外,我什麼人也不要。」
杜默輕嘆一口氣,對于她的驕縱在寵溺之余也不禁有一絲嚴肅,「春婷,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成熟點看清自己的未來,和男人玩玩,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己。」
「你是說你自己嗎?」她敏感地察覺出他話中未說明的意思。「你會令我受傷?」
他沉默了兩秒鐘,才開口道︰「是,包括我在內。我也是個男人,向往著自由無拘束的生活,我是不可能安定下來的,所以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至少現在不行。」
男人有時自私得可以,他不得不承認。
「我明白,一開始你就說得很清楚,可是我以為經過這一年,你的想法至少有點改變了。」李春婷咬著下唇,愀然不樂地說︰「你好壞,干嘛沒事跟我說這些?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听,我只要你回來。」
「春婷……」他捂著額頭,有些頭疼。
她就像一頭慵懶愛撒嬌的小貓,你如何能期待向來受人疼愛的寵物變得成熟且懂得思考?
「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她開始尖叫。
「沒有。」他的耳膜都快被她的叫聲穿破了,不得不制止她的尖叫聲,他低沉斷然地道︰「好了,難道你打這通國際長途電話是來向我尖叫的嗎?」
李春婷一驚,隨即淚汪汪好不委屈,「討厭,你明知道我想听你的聲音。」
他的語氣柔和了下來,「春婷,你不要胡思亂想,我現在還沒有成家安定下來的念頭,無論對你還是對其他人,你現在煩惱這個未免太多余了。」
「誰教你遲遲不願意做我正式的男朋友。」她氣惱的回了句。
他不禁笑了起來,「好了,別再耍脾氣了,乖,我還有很多報告要看,有空再打給你。」
「哼,你總是這麼說,沒良心的家伙,回去半年打沒幾通電話,平均一個月還不到一通。」
「我保證,有空就打。」
說好說歹,他總算得以掛上電話,就在這時,筆記型電腦突然當機了,他只好關掉電腦,等待一分鐘後重新開機。
他是個閑不住的人,隨手取餅桌上最新出版的校刊。
天文學社有幾個學生的文章刊出來了,身為指導教授的他自然很高興,便趁此空檔翻閱起校刊。
看完了幾篇文筆青澀卻用心考究的投稿,他滿意地微笑,順手又翻過一頁,驀地幾行文字躍進他眼底——
相思是一種最香甜的苦澀,夢里夢外,欲醒還醉……想了是心痛,忘了是心傷,幾次掙扎,卻依舊逃月兌不了,如果可能,我願世上有失憶水,單只忘情還不夠,我要統統把你忘記了,不只是對你的情,還有你的笑容,你的呼吸,你飛揚的發梢,你身上那淡淡陽光的溫暖味道……一寸一寸的記憶,全部忘了……
他被這短短的文字震懾得幾乎無法回神也無力思考,胸口像是被什麼力量重重一捶,心髒緊緊地悸跳了起來。
好一種纏綿入骨的相思滋味,醉也不是醒也不是……他不禁揣想起寫下這短短詩文的人,究竟有過什麼樣的一番苦戀故事?
是個女孩子吧,筆觸如此細膩,連他都有些為之心惻惻了。
出自探究與本能,他好奇地搜尋著作者的姓名。
沈雲秀。
他腦海像是閃過一絲什麼,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的記憶。
片刻後,杜默搖搖頭,他遇過太多的人與事,一時半刻要搜索也難以搜索起,不過——
「沈雲秀,這名字怎麼好耳熟?」他有些遲疑的微蹙起眉,哺喃自語,「沈……雲秀?」
唉,罷了,那不重要。
第三章
終于再也忍不住,沈雲秀做了她生平最沖動也最勇敢的一件事——鼓起勇氣到杜默的歐洲史課旁听。
很傻吧?她自己也覺得很傻,偏偏還傻到提早一個小時到,縮在最後面最角落的位子里,一顆心怦怦亂跳,拚命在「逃走」和「留下」間掙扎著。
她被自己的矛盾拉扯得頭暈眼花,直到杜默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含笑走進來,她才回到現實里。
手指顫抖著抓著像是隨時會飛出去的筆,她頭低低的死命盯住雪白的筆記本。
在不時響起的笑聲和低語交談聲中,沈雲秀知道他的課上得很精采也很成功,只可惜她滿腦子亂糟糟的,連一個字都沒听進去。
不不,其實她是將他每個音調都緊緊捕捉並熨貼在心上的,只是他的聲音魅力凌駕了他說的文字內容。
「好,現在我來抽問,你們對歐洲歷史里的哪一位人物最有印象也最為喜愛?說得好的同學,今天午餐我請。」杜默深邃帶笑的眸光搜尋全場,在一張張充滿期待的臉孔中,他一眼瞥見了一個自始至終低頭未語的清秀女子。「就你了,身穿淡紫色上衣的同學。」
眾人驚呼,又是失望又是迷惘,紛紛轉頭左顧右盼。
誰?誰是那個幸運兒?
沈雲秀在紙上胡亂畫著一團又一團的毛線球,心思情思亂紛紛,根本沒有注意到眾人的目光齊齊朝她投射而來。
直到杜默修長的身軀來到她面前,她才猛然意識到四周怎麼鴉雀無聲?
她匆促地抬起頭,差點嚇傻了。
杜、杜默?!
沈雲秀開始呼吸不順,腦袋缺氧起來,她的臉漸漸漲紅了,「杜……不,副教授,有……什麼事嗎?」
所有的人又嫉妒又羨慕,既好氣又好笑地大聲鼓噪起來。
「不算!不算!她不專心,喪失資格!」
人人都想贏得這個跟英俊幽默又年輕有為的副教授的午餐約會,尤其是為數眾多的女同學。
沈雲秀的臉色逐漸褪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幾時犯了眾怒?
杜默原想從善如流,把機會讓給其他學生,因為她的確沒有專心上課,而他最不喜歡這樣的學生。
既然選擇來听他的課,就該給予師長和自己最基本的尊重,否則她大可以去修其他課。
但她的眼神竟是那麼瑟縮淒楚,就像無意間跑進叢林里的小白兔,他沒來由地心軟了下來。
他舉起手制止了鼓噪,語氣溫和地重復一次他的題目,「請你回答我,你最喜歡歐洲歷史中哪一位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