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魯,古怪,壞脾氣,男人婆……這就是她。
可是……夏紅將臉埋進雙手里,悲從中來。
男人婆也想要有春天,也想要愛人,更想要被愛……
可是她永遠只能做別人的好朋友!
「心如刀割」四個字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痛,她想要尖叫,想要吶喊,想要嘶吼,但是……她更想要痛哭失聲。
只是夏紅沒有嚎啕大哭,她只是靜靜地流著眼淚,雙手緊捂著臉,仿佛這樣就可以假裝她沒有傷悲……假裝沒有哭。
躺在梳妝台上的手機陡然響起,她沉默地拿過手機,螢幕上出現的是瑞恩的手機號碼。
她現在沒有力氣偽裝快樂,或許,明天吧……
夏紅沒有接,讓語音信箱代接。
鈴聲戛然而止,過了片刻,上頭出現訊息的圖案。
她心頭微微悸動,卻依舊強忍渴望,消去了訊息。她不想知道他說了什麼話,也不想再听到他溫柔卻殘忍的安慰。
「二姊,跟你借一條牛仔褲好不好……」秋紅跑了進來,看見她狼狽的模樣,不禁一愣。
夏紅沒有抬頭,「自己去衣櫥拿吧。」
「二姊,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吹頭發?你這樣會感冒的。」隻果臉上總是笑意盎然的秋紅此刻笑意全失,急忙抓過毛巾幫她擦拭潮濕的頭發。
「什麼?」夏紅抬起頭,茫然地道︰「噢,我忘了。」
「二姊,你怎麼了?」秋紅緊張地搜尋著她的神情,想找出古怪之處。
奇怪,怎麼她跟同學去溪頭玩了一趟回來,二姊就變得這麼神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手機鈴聲又響,夏紅臉色微變,立時就想按掉它。
秋紅眼明手快,一把搶過手機,「你干嘛不接啊?」
「秋紅,掛掉電話。」她急忙嚷道。
可是秋紅已經按下接听鍵,「喂?」
夏紅的心跳漏了一拍。
「大頭哥啊,這麼晚了你找我姊做什麼?」
夏紅一顆心總算跳回歸位,但又不禁有一絲失落。
「……你等等喔。」秋紅眨了眨一雙大眼楮,對夏紅笑道︰「是大頭哥打來的。」
她接過電話,「謝謝,你不是要拿牛仔褲嗎?」
「噢。」盡避秋紅還是很好奇,但深怕萬一讓二姊發起飄來就不好了,所以她識相地挑了件牛仔褲就走出房間,還體貼地關好門。
「大頭,找我做什麼?」夏紅有氣無力地道。
「小夏,我跟你說,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我明天在研討會理幫你弄一個旁听的位子,還可以幫你弄一張識別證……」大頭滔滔不絕的說著他想了許久才想到的計畫。
「謝謝,我沒興趣。」她二話不說就切掉電話,最後索性把手機關了。
發呆半晌後,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瑞恩愛的是晴晴,她就算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也沒有辦法跟一個死去的人爭。
晴晴雖然死了,可是她的身影永遠留在瑞恩的心里,她是發了什麼癲,才自以為可以拂去他心頭的傷,把自己塞進他那個已經沒有任何空位的心房里?
夏紅將臉埋在手心里,忍不住逸出了一聲嗚咽。
她沒有來,也沒有接他的電話。
他原以為她第二天還會再來找他,最起碼也會來拿走食盒,這樣他就有機會向她道歉。
瑞思苦思了一整晚,努力給慌亂的心編織一個合理的理由——胸口撕裂般的慌亂和痛楚是出自于愧疚,一定是。
所以他必須向她道歉,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和過于直接的話語。
但是她第二天沒有來,第三天也沒有來……
他又陷入吃什麼都食之無味的日子里,可是他卻驚慌地發現,他居然想念她的人更甚于想念她的食物。
瑞恩也曾想過,是否應該直接到有機小餐館去找她、向她解釋?
可是生平第一次,他因心慌而卻步了。
心底像是打翻了調味罐,酸甜苦辣的滋味一古腦兒的涌上心頭,不斷的掙扎和不斷的猶豫讓他的精神繃到快崩潰的邊緣。
他像游魂般到桃園開研討會,回台北又參加刑事偵察小組的研發會議,等到回飯店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瑞恩疲憊地月兌下外套,走進浴室洗了一把臉,冷水潑濕了他的臉頰,卻潑不醒他這幾天來迷迷茫茫的精神。
擦淨了臉,他疲憊地走向小吧台要倒水,眼角余光卻瞥見那個紅漆食盒,他心中一痛。
她……今晚還是不來了嗎?
這時,門鈴聲響起。
他雙眸二見,胸口一熱,急忙沖向門邊,連看也未曾看便一把拉開門。
「我以為你今天又不來……」話未說完他便呆住了。
坦斯好奇地看著他呆愣的表情,忍不住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揮了揮,「怎麼了?是我,你在等別人嗎?」
「對不起,我累了。」瑞恩二話不說關上門。
留下一頭霧水的坦斯頻頻跳腳。
「喂,瑞恩,瑞恩……」
夏紅……你今晚還是不願來嗎?瑞恩失落地倚在門上,低低喟嘆。
小玉擔憂地望著站在廚房里,對著一鍋滾沸了起碼有五分鐘的水發呆的夏紅。
她和基頓先生鬧翻了?還是吵嘴了?
伺候完最後一桌客人離去,小玉急忙掛上「休息中」的牌子,跑進廚房拯救那個有可能會因水煮干而引起鍋子爆炸的老板。
「小夏姊,你……好不好?」小玉笨拙地探問著。
夏紅轉過頭,顯得有些失神,「什麼東西好不好?喔,你是說紅豆湯嗎?應該快好了……咦?我還沒把紅豆倒進去嗎?」
她豈止沒倒紅豆,她連紅豆袋口都未拆封呢。
小玉關掉爐火,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外拉,「小夏姊,我們聊一下。」
「什麼事?」夏紅被迫坐在椅子上,她不禁有一絲困惑。「怎麼突然想跟我聊天?」
「你和基頓先生吵架了嗎?」小玉關懷地問道。
夏紅的表情微微一變,她低下頭,清了清喉嚨,「也……沒有啦。」
「那為什麼好多天不見他來,你也沒有送「外賣」呢?」小玉偏著頭,可愛的臉蛋上滿是堅定,「我很擔心你,如果有心事的話,千萬不要憋在心里啊。」
夏紅的眼眶迅速紅了,她也不想,可是這幾天她的眼楮像有自己的意識,總是不受她的理智所控制。
「我眼楮痛。」她還想隱瞞,可是不擅說謊的表情早就泄漏了一切。
「小夏姊,是不是基頓先生對你不好?」小玉義憤填膺道。
「不,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夏紅拿過一張餐巾紙擤了擤鼻涕,勉強擠出一朵笑,「我自己笨蛋,自作多情。」
小玉一愣,「自作多情……不會的,我看基頓先生也很喜歡你呀。」
夏紅垂頭喪氣,「他只是想跟我做好朋友。」
「可是……可是他看著你的樣子不像只想跟你做好朋友。」小玉回想起親眼所見的點點滴滴。
夏紅呆了呆,希望的火光自雙眸中燃起,「你是說真的嗎?你真的有這種感覺?」
小玉用力點頭。
夏紅才傻笑了不到兩秒,立刻又垂下頭嘆氣,「你這麼單純天真,有可能把他的表情解讀錯了,唉……我怎麼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小夏姊,你不像是那種輕易就會放棄的人,為什麼現在就哀聲嘆氣的放棄了?你忘了一開始基頓先生根本沒看見你這個人嗎?可是他現在非但跟你有說有笑,而且還將你引為知交好友,你看,進步神速呢,也許有一天,他會接受你啦!」
夏紅倏地驚醒,她眨了眨眼楮,猛地站起來,「對,我為什麼現在就自暴自棄了?想當初他根本把我看得跟狗屎沒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