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丐臉色發白,汗流渙背……
老乞丐的表情更加難看,可是事以至此,賭桌之上賴賭是會給人恥笑至死的,于是他顫巍巍地掏出了那五個銅錢兒……老手頻頻抖著。
愛愛是出了名的愛錢,只不過小女子愛錢取之有道,她還是有幾分原則的,現在眼看著老乞丐這副落魄樣;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憐憫。
她站了起來,隨手抄過那只香女敕女敕的烤雞就往外走,哈哈大笑—
「今兒剛好沒帶荷包,裝不了那銅錢,不過這只烤雞我就不客氣了……」她臨別還拋了個媚眼,「多謝招待,後會有期。」
眾丐愣住了,所有的人都傻乎乎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其中又以老乞丐的表情最為復雜。
他顫抖著低頭看了看手上僅有的五個銅錢,剎那間心頭酸甜苦辣莫辨……
或許,他的拗脾氣兒也該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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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愛高高興興地咬著香女敕多汁的烤雞腿,蹦蹦跳跳地走在石板子大道上。
多虧了這只烤雞,讓她省了一天的飯錢呢!
唉,昨兒都忘了要跟盈盈申請「出差費」,如果這些天的調查行動用的都是自個兒的私房錢,那豈不是太不劃算了嗎?
正所謂好姐妹也得明算賬,今晚回賭坊後得好好跟盈盈說說。
愛愛想得正出神,卻猛地撞了頭—
「唉喲喲……疼!」她一個不留神,手上的烤雞恰恰往自己俏鼻上戳來,戳得她眼淚和鼻血差點滾了下來。
「你不要緊吧?」一個低沉好听的聲音斯斯文文響起。
她揉著陣陣發酸又油膩膩的鼻尖,沒好氣地叫道︰「換你給雞爪戳戳看,看你疼不疼?」
一她話剛說完,一方雪白方正的紗帕卻已湊了近來,溫柔地拂拭起她油答答的鼻端。
愛愛滿肚子的怒氣和問候對方娘親以及十八代祖先的話通通被這溫柔的一拂擦得消失無蹤。
她愕然地抬頭,怔怔地望著面前的男人。
一身雪色長裳完美地襯托出玉樹臨風的身段,英挺的眉︰和溫柔含笑的黑眸幾乎連雪都能呵化,還有那滿頭如緞的黑發,一絲不苟地以白玉冠攏住,隨著他親切地半俯,蕩漾著瑩然的光芒。
這麼精致的一頂白玉雕花冠,隨隨便便也值個上千兩銀子吧?更別說他一身上好的雪錦與衣上的繡工,怕也得幾百兩銀子才買得到吧?
愛愛的眼楮當地亮了起來。
錢!
雖然沒有絲毫的銅臭味,有的只是飄逸絕塵的風采和高貴氣質,可他通身上下可是亮晶晶的銀兩築成……還有他握著紗帕的修長手指,無名指戴著的那令只碧綠漾然的翡翠戒……如果她沒有估價錯誤的話,這樣上好極致的翡翠已不多見,這一只不管往哪家當鋪或珠寶鋪子扔,最少也能賣個上千兩金子……
「嘩!」愛愛只覺面前金光燦燦,連眼楮都睜不開。
君子言關切地望著面前一臉傻氣的小乞丐,有點憂心地模了模她的額頭,「你沒事吧?我撞壞你哪里了嗎?」
「你是不是很有錢?」她月兌口問道。
子言一怔,溫柔地笑了起來,「我忘了,你肯定缺錢的,來……」
「我的意思是……」她愕然地看著他掏出一錠銀子輕輕地塞進她的手心里,「你這是干什麼?」
「很抱歉撞落了你的雞,你一定餓得很了,這些銀子你拿著去買些吃的吧。」他的笑意和煦如春風,話一說完,修長的身子微微一轉就要離開。
她呆呆地看著手掌心里沉甸甸的銀元寶,這起碼也有個三兩重吧?
他有沒有病?竟然隨手就給乞丐一錠三兩重的元寶,這三兩銀子足足可以買一百只老母雞了!
愛愛想也不想地追上去,氣喘吁吁地拉住他的袖子—
「喂!」
子言聞聲回頭,眸光輕訝含笑,「咦?怎麼了?不夠嗎?」
「你……你有沒有搞錯?我只是個小乞丐,你一出手就給三兩銀子……」她睜大眼楮,忍不住嚴詞教誨起來,「你要知道這年頭錢難賺,一錢銀子可以買十根油條和五碗豆漿了,這三兩銀子就是一千支的油條和五百碗的豆漿……你嫌錢太多沒處花呀?這麼糟踏銀兩?」
子言靜靜地听著她義正辭嚴的教訓,唇畔的笑意始終未減,直到她一口氣嗦嗦地說完了,他才輕輕伸手擦了擦她額際的薄汗。
「難得你還特地追上來說這番話,累了吧?要不要去喝碗青草茶解解渴?天兒熱,中暑可就不好了。」他微笑。
愛愛差點翻白眼暈過去,他、他、他……他到底有沒有听懂她在說什麼呀?
「你……你是不是小時候生病燒壞了腦子啦?」她一口血差點嗆出來,「我是在替你可惜銀子……」
「你為什麼替我可惜銀子呢?」他突然有些感動起來,模了模她的頭道︰「可憐的小泵娘,縱然淪落為乞兒,卻依舊善良至此……像你這般為人著想的性子,老天爺必然不會虧待你的,你放心。」
「我,我放什麼心哪?」她氣急敗壞地道,「我才替你擔心哪,這樣蠢蠢笨笨、傻乎乎的,哪天全身的錢給人騙光了還幫人數銀兩……」
「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壞的人,把我錢騙光還要我幫他數銀兩的?」他溫和一笑,黑眸亮晶晶,「傻瓜,別把人心想得那麼壞,再說如果真有人存心騙走了我的錢,他逃都來不及了,哪還會要我幫他數銀子呢?」
「你、你你你……」愛愛完全可以體會古時候的軍師為何會氣到心肝噴血而殃了。
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爛冬瓜不可煮也……
子言好脾氣半蹲來,專注關心地打量著她變色的小臉,「你還好嗎?臉色不是很好看,哪兒不舒服嗎?」
「你你你……」她氣到說不出話來,到最後只擠出了一句,「我真會給你氣死。」
他聞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有些為難地道,「那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並沒有蓄意激怒你的意思啊。」
「你……你家住哪里?你爹娘怎麼敢放你出來外面活動?以你這種個性,沒三兩下就給人當豆腐連皮帶渣吞得一根骨頭都不剩了,」她抹了一把汗,氣咻咻地道︰「快快回家,外頭好危險的,如果真給人怎麼了,別怪我事先沒有警告過你喔!就算給人害了,半夜也不要找我托夢!」
她說得十分嚴重,子言卻好像听到了什麼絕頂笑話,笑得差點直不起身子。
「你真是太可愛了,」他眨掉了眸底笑出來的水意,卻抑不住頻頻上揚的笑意,「真是個有意思的小泵娘。」
她一怔,「你叫我什麼?」
「小泵娘。」她像傻鵪鶉突然被嚇僵的表情又逗笑了他,「怎麼了?」
「你看得出我是個女的?」她瞪著他。
他笑著點點頭,「很容易啊。」
「可是我已經穿成這樣,又把臉抹成髒兮兮的樣子……」她比手劃腳。
他眸光明亮,笑意溫潤,「我再不濟,也還分得清是男是女,除非你要告訴我,你其實是男生女相?」
「如果我這麼說,你信嗎?」她希冀地問。
「不信。」他笑眯眯,點了點她的鼻頭,「你忘了剛剛你自己已月兌口承認是女兒身了?」
「真討厭。」她嘟起嘴巴,忍不住嘟囔,「原來你沒有我想象中的笨嘛。」
他輕輕一笑,「好了,你不是餓了嗎?快去填飽肚子吧,在這兒和我聊天兒是吃不飽的。」
愛愛看著他溫柔若水的好脾氣,突然心頭微微一動……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卻直覺有種想保護他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