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陣驚呼,這道菜乃是海戈戈大師的壓箱寶,平常若不是什麼權貴或有錢人蒞臨海味樓,海大師是不可能親自做這道菜的,所以主持人這話一出,現場所有人在驚愕之余,也忍不住口水滔滔不絕流了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果然是很殘忍的一關,因為紅鱘八寶飯是用糯米蒸成的,既要把紅鱘肉吃乾淨,還要吃完很難消化容易漲氣的糯米,尋常人只怕一大籠都吃不完,何況現在是一個人要挑戰無數籠?
張範統臉色微微發白,緊張地望向衫兒。
衫兒根本是志在吃飽不在得獎,所以她一听見有這道超級好菜可以吃,笑得合不攏嘴,哪里體會得出張範統的異樣心思呢?
「媽的,我就不信你吃得過我。」張範統暗自盤算,他起碼還可以再強撐個三籠沒問題。
只要三籠,就可以遠遠地把她甩在後面了吧?哈哈哈……
他想到得意處,忍不住笑了起來。
衫兒則是快要流口水,水眸緊緊地瞅著端菜的人不放,「紅鱘八寶飯嗎?真的會給我吃紅鱘八寶飯嗎?」
「比賽開始!」一記鑼響,揭開了緊張的一刻。
鮮味四溢紅艷好看的紅鱘八寶飯端上桌,衫兒歡呼了起來,舉起筷子就快樂地進攻。
只見她縴縴小手一會兒夾飯,一會兒靈活地剝起紅鱘肉,簡簡單單就解決掉了一籠。
再看張範統,簡直就是餓鬼投胎,抓起紅鱘也不管是殼是腳還是肉,喀啦喀啦咬了幾下就吞下肚,然後用手挖起一大坨的糯米飯就往嘴里塞,教人忍不住為他的胃捏了把冷汗。
「再我給一籠。」衫兒興高采烈地喚道,邊打個嗝邊對台下的團員們打手勢,「真是太美味了,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呢!是邊疆沒有的口味喲!」
愛家班的團員在底下看得好生羨慕,咽著口水道︰「好好喔!」
其他人卻是看得嘴巴大張,都傻眼了,幾乎沒有辦法相信這個弱不禁風的小泵娘在連闖了四關後,還是這麼能吃,而且臉不紅氣不喘,絲毫沒有痛苦的表情。
坐在後頭的葆縣令禁不住嘖嘖稱奇,「葛老,這小泵娘雖然長得嬌俏可愛,可若你家公子討這樣的媳婦進門,你恐怕也得考慮考慮吧?」
梆老連忙擺擺手,「開什麼玩笑?她這麼能吃,我家縱有金山銀山,恐怕半個月就給她吃垮了。」
「是啊、是啊,只是本官還是很納悶,她瘦瘦小小的,十幾斤的食物到底都吃到哪里去了?」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兩個老男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卻是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勝負已經快要分曉了。
張範統驚恐地望著面前堆了六、七個空籠子的衫兒,好像見到妖怪一樣。
他正在吞第四籠,可是胃已經撐到極限了,剛剛塞進嘴里的糯米都堵到喉嚨了。
呃……不行了、不行了,再吃下去他會瘋掉。
張範統的臉在冒冷汗,他的手在顫抖,嘴角在抽搐,伸出去挖糯米飯的動作也越變越慢,最後僵持在半空中。
「到底張範統先生有沒有辦法吃完這最後一口,再繼續挑戰第五籠呢?」主持人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還有我們的花衫姑娘,她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她已經吃完第八籠了,啊,她正在模肚子……神奇的是,她的肚子依然平扁如昔,花衫姑娘會再挑戰第九籠嗎?」
眾人暫時停止住呼吸,看著衫兒微側著頭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後就听到她小小聲,很靦腆地道︰「我差不多快飽了,我不想吃了,晚上還有麻辣羊肉火鍋等著我呢。」
她這句話一出口,張範統再也承受不住地吐了出來,「太恐怖啦!不可能呀……妖怪呀……」
張範統鬼吼鬼叫起來,手腳抽搐痙攣了起來,大會人員連忙將他抬下去給大夫救治。
衫兒怯怯地望著他被抬了下去,有點內疚地道︰「他怎麼了?是被我害的嗎?」
主持人終於從傻眼中清醒過來,驚喜不已地蹦到她身邊,舉起她的小手,大叫道︰「各位鄉親父老,這真是太驚人的比賽了!本屆的冠軍已經誕生,那就是……愛家班的花衫姑娘!」
眾人歡呼了起來,瘋狂簇擁向前拍手鼓掌起來。
「花衫姑娘可以得到本屆店試冠軍的冠軍獎杯一座,還有獎金五十兩銀子!」
衫兒的眼楮亮了起來,「不但可以吃到飽,還有獎杯和獎金可以拿?」
真是太好了,她作夢也沒想到胃口大也能得到這樣的殊榮。
虧她還一直很自卑自己是個大飯桶姑娘,她今天終於找到除了唱戲外的另一個才華。
愛家班的人高興到快瘋了,沖上台抬起了衫兒往空中拋去。
「耶!贏了!耶!」
這真是熱鬧非凡,精采絕倫的一天啊。
第二章
傳說中,平西王薛仁貴一餐要吃好幾大斗米,每次都要煮好幾桶才夠他吃,衫兒雖然沒那麼夸張,可是她的食量也挺驚人,每餐都要一桶的米飯才覺得飽。
幸虧現在天下太平,四海繁華,米也挺便宜的,否則愛老班主恐怕養不起這個超級大飯桶。
可雖說有米飯可以吃到飽,不過其他團員是八九個人吃一桶,她則是自己吃一桶,所以衫兒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因此每次都只隨便夾兩筷子的菜配飯吃。
衫兒最高興的時候,莫過於去人家喜慶的場合表演,因為唱完戲後,就可以吃流水席了,一道道好菜輪番上桌,她愛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
所以愛家班從邊疆小鎮輾轉唱進中原來,最高興的就是衫兒了,因為在中原可以吃到好多好多與眾不同的好菜呢。
像這次來到蜂嘩鱈躍城,才開戲沒幾天,就遇到了本城一年一度的大胃王比賽,更是衫兒作夢也沒夢見過的好事。
一連幾天,她作夢都還會傻笑——
「嘿嘿,中原真是個好地方,嘿嘿!」
愛家班的團員們早就見怪不怪,因為對這個可愛又傻氣的小花旦來說,能夠吃飽飽就是世上最快樂的事了。
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吃飽飯」這件事,卻為單純的衫兒的生活帶來前所未有的重大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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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下,涼風習習拂來,幾個老婆婆坐在凳子上,一邊揚著葵扇一邊聊著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
一旁是個賣涼茶和燒餅的小攤子,老板是個白發蒼蒼卻精神飽滿的老人家,手腳俐落地烘烤著金黃香酥的燒餅。
最引人注目的恐怕還是攤子前那名高大俊朗的男子,劍眉星目,笑意盈盈,悠然自得地喝著涼茶吃著燒餅,還不時與老板攀談個兩句。
很難想像這一身高貴氣質優雅的公子,竟然不去上好酒樓,反而來光顧這個小攤子,還頗怡然自得的樣子。
幾個老婆婆拿著凳子走過時,被這個俊俏含笑的少年郎惹得臉紅心跳了好一會兒,後來才勉強定下心神開始東家長西家短。
畢竟這可是老人家每天午後最重要的節目哩!
「我就說阿珠嬸不該把媳婦趕出去,你們等著看好了,那個美得跟朵鮮花似的小媳婦,一定不到三兩天就開始招蜂引蝶了。」趙老婆婆葵扇一拍,義憤填膺地道︰「真是丟人喔!」
「唉,阿珠嬸也是苦命,好不容易養大了兒子,結果兒子出遠門做生意,留下不孝的媳婦照三餐的虐待她,不把她趕出去又能怎麼辦?趕她出去總比被她趕出去下場好些吧。」錢老婆婆搖頭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