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我們知道了。」
爆女太監們紛紛出動,素來寧靜悠然的琴悅宮?然彌漫著濃濃的緊張備戰氣息。
奏琴調兵遣將完畢,強自鎮定地回到了桌邊坐下,看著燃著溫暖火焰的銅制火盆兒,心里忍不住又惦念起樂樂來。
「今兒晚上特別冷,樂樂又沒多穿衣裳,更深露重,她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呢?」她心痛地低語,「樂樂,你現在到底在哪兒?」
第三章
經過凍死人的一晚,樂樂差點凍僵在小暗房里。
如果不是不想這樣死得不明不白,不想在還沒把月俸銀子送回家前就翹辮子,樂樂恐怕也沒有這麼大的意志力可以支持下去。
所以盡避全身冰冷到頻頻發抖,頭熱眼花四肢虛軟,樂樂還是努力支撐著精神,等待可以逃走的機會。
終於,在清晨有人打開了小暗房的門,簌簌的聲音驚動了樂樂,她像是溺水的人終於抓到了浮木般,也不知道打哪兒生出來的一股力氣,小小的身子迅速地沖向門口,狠狠地撞開了站在門口的人——
「哎呀!」
那個開門要帶人去審問的太監作夢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等到他被撞得頭昏眼花忙著穩住腳跟時,樂樂已經像一枝箭般飆射出去了。
「喂,你不能跑哇,來人啊,快來人啊!」
開玩笑,要她不能跑?她是發燒了,腦袋可沒壞,不跑難道還留下來等死嗎?
樂樂渾身肌肉在每沖一步的時候都狠狠地申吟哀叫著,可是性命要緊,她還是咬牙強忍著全身上下內外的不舒服,見路就跑、有洞就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往哪個方向跑,跑過了那些路。
等到一座輝煌典雅、氣派非凡的宮門出現在眼前時,她已經累得跟小狽一樣,渾身發燙虛軟到只想要癱在地上裝死算了。
可是她還沒有安全,後頭還有追兵……
「是誰?」
「好大的膽子,竟敢闖入越然宮!」
戍衛宮廷的大內侍衛被驚動了,紛紛呼暍出聲,眼看著刀光劍影就要襲來。
樂樂又急又喘又慌張,再加上病得胡里胡涂,完全感覺不到期身而來的危險,最終還是一個清亮有力的男聲阻住了這一切——
「不得動手。」
侍衛們聞聲硬生生停住了勢子,隨即躬身後退。
「是。」
樂樂鼓著最後一口氣,跌跌撞撞攀爬上那高高的階梯,隨即撞上一具溫暖有力的身軀。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她撞上的人是誰,樂樂在昏厥前只擠得出兩個字——
「救……命……」
她旋即昏倒在奏越結實寬闊的懷里。
奏越驚異地凝視著臂彎里厥過去的人兒,「樂樂?」
老天,她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憔悴狼狽?
他胸口驀地緊了緊,飛快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輕若無物又冰涼的身子攬在懷中又教他心情一陣激蕩。
「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他漆黑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殺氣,「該死!」
他很快地將她抱回宮中,一迭連聲大喊,「快,來人,請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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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紅撲撲的小臉陷入了昏迷中,高燒不退。
十幾名宮女好奇卻又識相的低下頭忙碌的來回端著水,有的抱被子,有的拿參茶,在凍結繃緊的氣氛當中,沒有人敢開口問一聲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今天的太子爺一點都不像平常的太子爺,完全沒人敢輕舉妄動。
奏越將她安置在自己寬大的錦黃牙床上,厚厚的緞被也溫暖不了她冰冷顫抖的身子,可偏偏她的額頭又滾燙得嚇人。
銀發白眉的御醫彎著腰緊張地以紅線搭脈,明明屋里暖和得緊,可他的背脊後頭卻陣陣發涼,而且還刺刺的……張御醫皺紋滿面的額頭沁出了一顆顆豆大的冷汗,想擦又不敢,只得以很尷尬的臉部肌肉控制住汗水別掉下來。
恐怖呀恐怖,他在宮中多年,還沒看過這樣緊繃嚴肅外加殺氣騰騰的太子爺呢!
雖然只是站在他背後,可是陣陣寒氣逼人,好像一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他就準備找個籮筐來裝自己的腦袋瓜子了。
這個小泵娘到底是誰,為什麼能夠讓太子爺這麼在意?
張御醫盡避心里好奇的要命,還是不敢稍有妄動,更不敢像以前一樣邊看病邊聊天。
「張御醫,她的情況如何?」奏越沉聲問。
張御醫驚跳了跳,連忙回頭陪笑道︰「回稟太子爺,這位姑娘是饑寒過度、飽受驚嚇,乃致虛火、肝火上升,焦脈浮滑燥熱……」
「有得救嗎?」奏越眉毛微微蹙緊,聲音有一絲僵硬。
「有有有,當然有。」張御醫連忙肯定地點頭,「不過是受了寒氣積出了病,只要多休息、多飲水,再吃上幾帖上好的藥逼出汗來就沒事兒了,只不過這位姑娘身子骨本來就比較虛,如果能夠多吃些補品調養、調養身子,那就絕對沒事了。」
奏越眼底的焦慮明顯消散了不少,他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俊美無瑕的臉龐終於露出了一抹笑來。
「很好,那就煩勞您開藥方子,需要什麼上好藥材盡避說,大內藥庫中什麼人參、靈芝都有。」奏越又恢復平常的談笑風生,「總之,別吝惜藥材,該用什麼就用什麼。」
「是,卑職明白。」張御醫眼看太子笑了,這才敢偷偷抹了抹汗。
吁……幸好這姑娘的病不是什麼疑難雜癥,也幸好他乃是堂堂人稱藥到命除……呃,藥到病除老醫仙,無論是什麼古今中外、天上地下的怪病都難不倒他,想他當年……
「張御醫,您可以去開藥方子了。」看著他傻呼呼彎腰在原地頻頻竊笑,一點都沒有起身移動的意思,奏越忍不住提醒他一聲。
「啊?什麼?是是是。」張御醫這才清醒過來,連忙抹了抹笑到差點流出口水來的嘴巴,頻頻點頭,「馬上開,馬上開。」
張御醫退了下去,奏越大手一揮,十幾個在一旁美其名听候差遺,實則貪看熱鬧的宮女們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乖乖離開,最後走的人還要負責關門。
可是一退出了太子爺的听力範圍,一堆宮女就爆出了吱吱喳喳的詢問聲。
「那個姑娘是誰呀?」
「太子爺為什麼那麼關心她?」
為什麼這麼關心她?
拉了張凳子到床邊坐下,奏越支著下巴瞅著樂樂昏睡的臉蛋,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為什麼這麼關心她呀……
他眉頭不知不覺間打起了結。
他只知道她叫樂樂,很好笑,是皇妹的貼身侍女,跟皇妹的感情好的不得了,舉凡偷溜出宮、幫忙送信通消息的差事都是這個小丫頭在跑腿的。
可是他前前後後也不過見了她幾次面,正式打交道也只有兩次,而且上次還被她指稱自己這個太子太變態……他也搞不懂,他為什麼就是覺得她很不一樣?偏偏就是忍不住想要玩一玩、逗一逗她?
也許是他對於這種單純天真到近乎爆笑的小東西都有一種完全無法抵抗的喜愛吧?就算堂堂太子被罵變態,他也覺得樂此不疲。
呵呵……好好玩……
他的笑意才剛閃過唇邊,又立刻森冷地凍結住。
哼,可惡,是誰那麼不長眼?竟然敢摧殘這麼可愛的小人兒,傷害他的小玩具?難道不知道現在要找到這麼好玩的東西已經很不容易了嗎?
就拿上次來說好了,他曾遇到了一個也是這麼好玩的小泵娘,可惜早已經有主人的,而且對象還是名滿京師的第一神醫向落花……
演變到後來他只好忍痛揮淚拐個彎,聊勝於無地認她作義妹,也就是後來的苗苗公主,起碼一年還有幾次可以藉苗苗回「娘家」的時候惡作劇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