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挖鼻孔又干你鳥事?」瘦皮猴也氣了,手指還在鼻孔里就氣吼吼的嚷了起來。
「喂喂,俺不是叫你們來吵架的。」光頭壯漢凶巴巴地拍了一下桌子,碗盤都跟著驚跳了下。「俺是叫你們跟俺去壯壯膽湊湊熱鬧,俺今年三十有八了,俺的娘老是叨念著俺都不娶婆娘,假如可以娶到有那麼多嫁妝的小姐回家,那可真是樂死俺了……」
「老屠啊,不是我愛說,這比武招親可不是件好玩的事,一個弄不好是會死人的。」老莫總算把手拿開,正經八百地道︰「上一回呀,我就听說那個朱戈鎮的朱大爺家也是舉辦比武招親,結果一堆人上去打混仗,打得頭破血流躺成一團,結果白白給後面來的一個毛頭小子輕輕松松把新娘娶走,你看這不冤枉嗎?」
「那俺也可以等大家都打到頭破血流了再上場。」屠老大咧嘴一笑,「總之,俺也是非常有希望的。」
刀疤大漢也被講得心癢難搔,興致勃勃地道︰「那個真遠鏢局的小姐漂不漂亮?不如我也去參一腳好了。」
屠老大睜圓了眼楮,「什麼?你敢跟俺搶?」
「你沒听說過那個什麼淑女……就是一顆好球的話嗎?所以誰都有資格參加比武招親。」刀疤大漢不甘示弱地回道。
「什麼淑女什麼球?老子先打扁你這個混球……」屠老大說著就要把家伙請出來。
「別別別,咱們十幾年的老交情了,干什麼為一個連見都還沒見過的婆娘打架呀?明天去看了詳細之後,再來決定要不要打架定輸贏,要不然你們在這兒打得你死我活的,結果娶到的是個丑八怪,那不是才冤枉嗎?」瘦皮猴急忙勸架。
刀疤老大和屠老大怒氣咻咻,不過還是各自放下了家伙。
「明天再跟你理論。」
「誰怕誰呀?」
坐在兩桌遠的彈兒是听得目瞪口呆,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忍不住仰頭問一臉平靜的劍會︰「比武招親,好像很好玩,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劍會靜靜地喝著茶,微挑劍眉,「你想去?」
她唇畔掩不住頻頻逸出的輕笑,「如果不太麻煩的話。我還是第一次看人比武招親呢,不知道那位小姐好不好看,會不會順利嫁得如意郎君……如果是隔壁桌的那幾位,我想那位小姐恐怕會很頭疼吧。」
他被她的話逗笑了,「你同情她?」
「我只是好奇,為什麼要用這種法子把自己嫁出去呢?萬一是個武功高強卻品行低下的人贏了,難道也得嫁嗎?」她眨眨長長的睫毛,有一絲迷惑,「江湖上是不是很流行這種招親的方式?」
他聳聳肩,「是有人日子過得太閑,所以非得找些事來做做。」
在影城里,比武招親這種爛招連他祖爺爺那一輩都不用了,沒想到現在武林里還在搞這一套玩意。
小彈兒說得沒錯,只以武功不以人品定輸贏,的確是太冒險了;不過世上總有一些昏頭的老家伙愛用這種爛法子為後代定終身。
相較之下,他還真慶幸家里的老頭子不至于玩這麼沒創意的把戲。
「那我們明天可以去看嗎?」她小臉滿是突求。
他微詫,「你是說真的?」
「是呀。」她突然有些扭捏慚愧,「很……不方便嗎?如果太耽誤時間,那就不用了,咱們還是快趕路吧。」
唉,她怎麼老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呢?金公子帶著她又不是出門游山玩水的,而是要回到山上修道練丹,她萬萬不可再忘記這一點。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不忍心見到她失望的表情,他眸光一閃,無所謂地說︰「反正我們不趕時間,想看就去吧。」
她倏然抬頭,驚喜道︰「真的?」
他俊顏微漾起笑意,再聳了聳肩,「有何不可?」
「公子,你真是個大好人!」她激動得忘了一切,緊緊握住他的手。
一陣麻癢的感覺又打背脊竄起,趁著笑意還未消失,劍會連忙不著痕跡地抽手舉杯,「快吃飯,吃飽了明天才有力氣去看熱鬧。」
彈兒並沒有發覺自己剛剛差點又成為他痱病發作的凶手,她燦爛一笑,乖巧地重重點頭,「嗯!」
鮑于最最最……最好了。
劍會不動聲色地舉著用餐,心里卻隱約有一絲憾意。
懊死的麻癢,該死的過度敏感!
她柔潤的小手才剛剛踫觸了他一瞬間,而他甚至還來不及好好感受那種柔軟的滋味……
劍會一凜,默默低咒了一聲,「該死,我在想什麼?」
他該不會是痱子長到腦袋里去,昏頭了吧?
第六章
他們一早就跟著那群江湖人士去看熱鬧,這才發現原來這件「真遠鏢局廣發武林帖征比武招親者」事件還挺大的,因為這座「價仁城」到處都擠滿了要來參加比武招親的人,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談論這件事,看來這個真遠鏢局的總鏢頭是個有頭有臉又有名望的人,所以他要嫁女兒的這件事,自然就成了江湖上的一大盛事。
從馬車車窗,彈兒好奇地探出腦袋來,忍不住贊嘆一聲,「哇,好像廟會啊!公子,你看,還有舞龍舞獅呢。」
劍會看著大街上各家比武隊伍都舉著色彩鮮明的大旗,上頭各家的姓氏隨風飄蕩,那熱鬧的模樣果然有幾分廟會的味道。
他忍不住失笑,「老天。」
莫非真是天下無事,所以連這種比武招親都給炒得熱鬧滾滾的。
「公子,參加的人不少呢。」彈兒無比向往地道︰「那個鏢局的小姐一定很美,才會有這麼多人慕名前來。」
「待會就知道了。」
他們先在一處客棧落腳,安置好了馬和車子後,信步來到最熱鬧的鏢局門口。
但見鏢局寬闊的大廣場前,搭好了高高的台子,旁邊還張燈結彩,台上擺了兩張老藤木椅,鋪著厚厚的繡花團墩。
便場雖大,可是因為來的人實在不少,擠得水泄不通,彈兒拼命往前鑽,可怎麼也鑽不透厚厚的人牆。
她拼命跳著、蹦著,小小的身子被數不清的寬背擋住了視線,根本就看不到前頭的情形。
「哎呀,我看不到。」她嗟嘆不已。
劍會皺著眉頭,「人很多,你確定要湊這個熱鬧?」
她這麼嬌小,等會要是眾人一激動起來,只怕立刻被踩扁在當場。
「我還沒看見新娘子啊。」她就是念念不忘新娘子的模樣。
「台上還沒有半個人。」他淡淡地道。
「可是等會新娘子會出來的,」她回頭,羨慕至極地仰望著他,「公子,像你長得這麼高真好。」
他一怔,情不自禁微笑,「你想變得跟我一般高?」
彈兒興奮地點頭,「是啊,這樣子就不用擔心看不到好戲了,而且老是看到人家的肩膀和胸膛挺悶的,若是有一天,我能夠隨隨便便一看,就能看到人家的頭頂,那不知該有多好。」
鮑子是神仙,不知可不可以幫她實現這個願望?
「女子長得太高大會給人笑的。」尤其跟他一般高,恐怕會被視作異類。
她愣了愣,「對喔,那就比你矮一點點好了。」
她也好想要站在他身邊挺相襯的樣子,不希望自己在高大英挺的他身旁看起來像是一顆矮冬瓜,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事,唉!
「你真的想看到台上的情形?」他突然問。
「除非我能立刻長高,否則恐怕是沒法子的。」她望著人海興嘆。
他深邃的眸光一閃,輕拎她的後領提氣一躍——
彈兒還沒驚覺到發生了什麼事,就覺得耳邊風兒咻咻然,身子一輕,隨即穩穩地坐在一棵大樹的枝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