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總,你言重了……言重了……」冷汗涔涔,林董一臉菜色。「價格方面,我們大家好商量、好商量……」
「是嗎?」輕輕一笑,他贊許地點頭。「那麼我讓陳經理和你談吧。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話完,起身離開。
「李總,不敢耽誤你時間,慢走、慢走……」馬上立正起身,一臉恭敬、奉承的鞠躬相送,直到那抹修長身影消失在視線內,林董才渾身被冷汗給浸透地攤在椅子上,沒好氣對陳經理埋怨︰「陳經理,你真是的,怎麼不早報出李總的大名呢?」
「呃……林董看來好像和李特助很熟識?」陳經理到現在還是丈二金剛模不著腦,只知道林董見了李特助就像老鼠見了貓,怕得很咧。
「也不算熟識,只是有生意上的——」話才說一半,突然驚愕瞪大眼。「你、你剛剛稱呼他什麼?李特助?我的天啊!你們‘威鴻’會不會太委屈李總了!」夸張大叫,簡直不敢相信。
「到底林董你認識的李特助是什麼身分?」就听他李總、李總叫個不停,實在很令人好奇。
「什麼身分?沒想到你們得了個寶,卻什麼都不知道!」不敢置信地直搖頭,林董這才公布答案。「他可是美國商界人稱‘東方之鷹’、讓排名前五十大的諾斯特企業花了大把銀子聘請來當總經理的專業管理人……
第七章
接連下來幾天,威鴻企業內的八卦傳言、小道消息可說是達到最高潮。
尤其在鐘峰爆出李令權和李蘊安是一家人的那天下午,從采購部經理那兒又傳出李特助原來竟曾任職美國大企業「諾斯特」公司的總經理,外號「東方之鷹」,他的年薪加分紅,身價無法估算。
此傳言一出,公司職員們幾乎都沸騰了起來,紛紛猜測公司到底開出多優渥的條件、砸下多少重金才能將這位炙手可熱的金童挖角過來。
當然,男人有才兼有財,免不了就會讓許多女人磨刀霍霍向豬……喔,不,說錯了,是摩拳擦掌,準備大展釣金龜的手段。
不過,若是目標金龜太冷漠淡然,很難令人找到機會出招,那麼朝金龜的家人討好、下手、打探消息準錯不了。所以,很令人掬一把同情淚的,這幾天的李蘊安可說是淒慘到不行。
呵呵,試問,若只要踏出總經理室,在公司隨時可能遭到眾女圍堵,連吃飯、上廁所,身邊都圍著一群女人嘰嘰喳喳探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連稍喘口氣都沒辦法,不崩潰才叫怪。
所以今天,她終于爆發了——
「啊,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尖聲狂叫,李蘊安氣質盡失,粗暴地一腳踹開門,直接沖到總經理辦公桌前,重重地將手中抱著的一疊檔案夾放到桌面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請愛護公物。這些都是公司資產。」頭抬也不抬,冷冷訓斥的同時,手也沒閑著,取來檔案夾翻開批閱。
「啊!啊!」聞言,她挫敗地放聲尖叫,不敢置信他會說這種無關緊要的廢話。
受不了噪音,平靜無波的表情終于微皺了下眉頭,放棄地放下公文,抬眸冷睇,等她到底有什麼意見要發表。
「你、你、你知道我這幾天過得多慘嗎?」終于得到注意,她開始煩躁地來來回回踱起步來,恨恨抗議︰「為了應付你不停丟來的繁重工作,我都累得不想說話浪費體力了,卻還要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圍堵,打探你的事情。我是招誰惹誰了?誰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喜歡什麼顏色、興趣、嗜好是什麼……你干嘛要承認我們是一家人!」
可惡!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種感覺!從小時候眾多不愉快的經驗中,她深深明白那種感受有多不舒服!
在以前,他尚未出國時,不論是附近鄰居的同齡女伴,或是學校女同學,甚至是他自己班上的女同學,大多數來親近她、跟她交朋友都是有所目的的。大家都是想透過她來和他攀上交情,看能不能進一步成為他的女友。
哼!可惜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這雙面人在外人面前雖然不至于夸張到演出「兄友妹恭」的溫情戲碼,但至少是對她彬彬有禮,比對外人少了一份不理人的漠然。可事實上,他在沒有旁人的私底下,對她可不客氣了,嘲諷、惡整,絕不心軟的。
所以,想討好她、透過她來讓雙面人產生好印象,根本是沒用的!
不過,話雖如此,那種沒有人是單純因為她本人才對她好、想和她交朋友的感覺還是很糟。在生活中有他存在的那幾年,剛好是她處于青春少女時期的別扭階段,對朋友、同學的在乎是最強烈的時候。可是因為他,讓她幾乎完全喪失自信心,對自我產生了懷疑。還好,後來他出國去了,而她也開始走出他的陰影。
沒了他的存在,別人不會是因為他才來和她交朋友,大家認識、交往的就是她李蘊安本人。
可是,如今他一承認兩人的關系,所有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喜歡來找她聊天、探消息,談的都是李令權這個人,這真讓她有種時光倒流、重「溫」惡夢的厭惡感。
還好,讓人欣慰的是,好同事兼好朋友——美芳——除了前些天笑著說要她介紹、牽紅線的玩笑之話外,之後就再也沒詢問過關于雙面人的任何事情,頂多只是湊興的隨別人一同散布八卦來娛樂自己,這讓她不禁覺得很高興、外加小小的感動了一下。
嗚……美芳果然是她真正的好朋友,在意的是她本人!
你干嘛要承認我們是一家人……
她這句話一出口,李令權腦中就不斷的回蕩著,心中的窒悶與惱火莫名狂涌,讓向來心緒不外露的他再也壓不住急待宣泄的怒氣,霍地猛然起身,白皙俊臉蒙上了一層陰森駭人氣息……
「干……干嘛?你……你想嚇人啊……」被他的模樣給駭著,李蘊安鼓起勇氣,卻依然結結巴巴。
「你終于說出來了!在你和你媽的心中,我從來就不是一家人!」壓抑多年的心結與介意驀然爆發,他怒火狂燃,咆哮大喝,只想將心底的不滿全部宣泄出來。
「你、你、你在說什麼啊,我和我媽哪有不把你當一家人?」從未見過他情緒如此失控,李蘊安是真被嚇到了,可是听他這般誣賴,她馬上氣得忘了要怕,萬分惱火地為自己辯解。
「沒有嗎?那麼為何你會這般介意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冷聲嗤笑,他口氣嘲諷,冷然的眸底卻隱藏一絲悲哀。「你表現出來的態度,就好像我是李家見不得光的人,你和你媽打從心底就不曾接納過我。」
「你、你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含血噴人!我、我和媽從來不曾不接納你!是你一直不肯接納我和我媽!」被他誤會、抹黑,讓李蘊安氣得直跺腳。「從小時候開始,難道你一直感受不到我媽對你的小心翼翼嗎?
「她嫁給爸後,就怕你對她心有芥蒂,所以總是討好著你、順著你,舍不得對你說一句重話,就算我被你欺負到哭著去找她告狀,她也總要我忍耐,不敢斥責你,就怕你的心結會加深……」
「哈!」驀地,他狂放諷笑一聲,眼底的悲哀更盛。「這就是重點了!你們對我的態度是那麼的謹慎、小心、惶恐,宛如對待一個外人似的。請問,你可曾見過哪一家人的相處是如此的客氣、戒慎了?就算我對你做了多少過分、惡劣的事,你可曾像一般家里的孩子那樣找陷害他的兄弟姊妹打架出氣?你媽又可曾像斥責你那般教訓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