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在眾人的眼中,都是這麼看待他和春宓的關系嗎?何人心頭警鈴大作。
嫵紅也是這麼想的嗎?
「我並不喜歡春宓,對她也沒有意思,我們只是很熟的同事。」他清楚明白地聲明。
君人嗅出一絲不對勁,「咦?」
「咦什麼?」何人捏緊了手上的金筆。
好小子,竟然敢質疑他,好歹他也是二哥,這小于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都是一堆女人把他給寵壞了。
「二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要不然干嘛這麼緊張兮兮的否認?」君人在電話那頭大呼小叫起來,「天哪,你竟然有心上人了?天哪,我的天哪!」
何人真希望他叫得夠大聲,大聲到飯店以擾亂客人安寧為由,把他攆出去流落街頭吃雪花。
他支住額頭,兩邊太陽穴隱隱抽疼起來,「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一定是談戀愛了,對方是誰?是你單相思嗎?嘿,我就說我的正人君子二哥早晚有一天也會想戀愛的,果然被我猜中。」君人樂得差點手舞足蹈起來。「啊,我得把這個好消息趕快通知大哥和大嫂……」
「慢著,你敢亂散播謠言,我就把你的行動電話號碼交給練紳綈,哼哼,你該知道她早想找你尋仇了。」
君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但還是嘴硬地哼了一聲,「來就來,我會怕她練紳綈嗎?」
「你或許不怕,但是你那些女朋友呢?我有預感,練紳綈是那種會把天下搞得雞犬不寧的高手。」何人好整以暇地道︰「順便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君人心情明顯惡劣了起來。
「練紳綈生平最痛恨公子型的男人,一手劍又練得出神入化,你懂我的意思吧?希望你不要成為中國最後一個太監。」何人笑咪咪地掛上電話。
可以想像小弟在電話那頭申吟的表情,嘿,真爽快。
竟然敢調侃他,還把他當笑柄迫不及待說給眾人听,現在就讓他嘗嘗什麼叫自食惡果。
他怎麼可能會有心上人?哼,頂多是有點想念,有點牽掛,有點沖動想要把某人捉回來罷了。
「我要捉練嫵紅回來純粹是為了報復,對,就是這樣。」他催眠似地加強自己的信心,「她欠我的太多太多了,只當看護七天就想要一筆勾消嗎?門都沒有。」
要不然他的長夜輾轉反側,他的失魂落魄要向誰討去?
當然是她!
***
第三天下午,嫵紅背著大包小包的士產和干阿嬤們執意贈送的兩罐親釀辣椒條,依依不舍地坐上出埔里小鎮的公車。
鮑車一路搖搖晃晃,她心底裝滿了熱情的「親友」們的祝福和關懷。
大家都叫她有空一定要再去玩,而且還別忘了帶她的未婚夫一道。
未婚夫啊……
嫵紅望著車窗外搖搖晃晃的風景,腦子也開始搖搖晃晃了。
她回到台北恐怕已是午夜十二點後的事了,也是她回到舊日生活的開始。
明天要到美術館上班,重回朝九晚五的生活,沒有他在身旁怒吼、輕語淺笑的生活。
嫵紅的心情又郁悶了下來。
為什麼呢?她和他不過相處短短七天,為什麼腦子里裝的都是他的一言一笑?
他上班時風雅卓越的穿著打扮,下班後休閑清爽的模樣,他有一條英國的純棉牛仔褲,據說歷史悠久,可是裹在他修長的雙腿上,卻是再也適合不過了。
她還記得他低吼的時候,眉頭總是會先輕輕皺一下,然後放開。
而那個無心的CPR之吻啊……
嫵紅小臉燥熱了起來,她為什麼對他念念不忘?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們又是敵人,我該還他的也已經還清了,從此以後兩不相欠。」她的心突然好痛,一陣陣糾扯撕裂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因為她突然發現,她再也沒有任何光明正大的理由和借口可以跟他見面了。
埔里的風涼涼地吹進車廂內,本該是秋陽正艷的時分啊,她為什麼一點也感覺不到陽光的暖意?
++中
嫵紅果然是半夜十二點左右回到台北,窩在沙發小燈前看古代兵器展覽錄的紳綈嚇了一跳,吃驚地看著她提著大包小包進門。
「現在是什麼情形?」她連忙過去幫忙拎。
嫵紅不是在艾何人那里嗎?怎麼他真的這麼無情,十日之約一到就連夜趕她回來?可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他還讓她帶回一堆埔里愛蘭白酒、香菇、酒梅……還有兩大罐的腌辣椒?
「你們兩個……沒問題吧?」紳綈猶豫地問。
嫵紅微微驚跳了一下,大眼楮眨呀眨地,好像一時之間想不出該怎麼回答。
「沒問題啊!」她緊張地干笑,顧左右而言他,「要不要吃酒—梅?听說是最好吃的那一家紹興酒梅喔!」
紳綈看著二姐,納悶地接過泛著淡淡酒香和梅子香的酒梅,拈了一顆放進嘴里,「嗯,很好吃,你們到埔里去玩嗎?不然怎麼會有這個?」
「事實上……」她清了清喉嚨,「是我自己跑到埔里玩了三天。」
紳綈嘴里的梅子差點噴出來,「什麼?!」
她為什麼把難得的機會拿去浪費在自助旅游上?不是說好要巴住艾何人,給他顏色看嗎?
「說來話長,不過我已經把他整得夠慘了。」她悶悶地道︰「到最後他是很生氣、很生氣的和我‘分手’的,看來我讓他氣得不輕。」
「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著二姐落寞的神情,紳綈有一些些心驚,似曾相識的感覺漸漸爬上心頭。「你們……該不會……也……」
「沒有!」嫵紅急急否認,雙頰卻已布滿紅暈。「那是不可能的,他氣我氣得要命,而且他也有女朋友了,我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事?」
紳綈邊咬著梅子邊沉吟,「我可不敢這麼樂觀。」
身為三胞胎,她和兩個姐姐多多少少有一點點心有靈犀,雖然沒有電影里演的那麼玄,但還是可以感受到姐妹間情緒的波動。
直覺和感覺都告訴她,嫵紅現在的心里酸甜苦辣的滋味混在一起,兼之心亂如麻。
那個始作俑老一定是艾何人!
嫵紅生怕被小妹看出什麼,伸伸懶腰打個呵欠,「我好累喔,這十天都沒在自己的床上躺過,還真是不習慣,明天就要上班了,我得去補個眠才行。」
「二姐……」
「我先去洗澡了,晚安。」話一說完,嫵紅便逃進臥室。
紳綈望著姐姐逃避的模樣,突然覺得……
「事情怎麼會這樣?」
二姐和艾何人不也是敵手嗎?他們不是一開始就看對方不順眼嗎?不過是短短的七天相處,為什麼二姐就像失了魂落了魄一樣?
紳綈打了個冷顫,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只有一個可能性——
艾家兄弟一定學過符咒!
***
嫵紅洗完了澡,靜靜地坐在夜色里,床上枕上是自己習慣的味道,可是她卻分外想念起陽明山上客房的淡淡麝香氣息。
何人每次總愛晃到她房里,雖然每次都被她氣呼呼的趕出去,可是房里早已不知不覺留下了男主人的氣息。
「唉!」她嘆了一口氣。
他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看來他是迫不及待要擺月兌她,迫不及待要恢復自己黃金單身漢的生活了吧?還有,跟那個春天的洛神卿卿我我……
嫵紅難掩微微的心酸,雙手抱著曲起的膝蓋,覺得鼻頭又開始討厭的發癢起來。
睡吧,睡著了就什麼事都不會再想了,等到太陽一出來,又是嶄新的一天。
一個沒有艾何人,只有她自己的單純日子。
***
沒有姐姐妹妹載,嫵紅千驚萬險才及時趕在九點整打上班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