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就可以上班嗎?」春宓訝然地看著他,「可是你的身體……」
「有我的看護陪在身邊,沒問題的。」他笑得可開心了。
春宓心頭警鈴大作,何人該不會喜歡那個小看護吧?不對,如果他喜歡她的話,怎麼可能會當著自己的面頻頻漏她的氣呢?
何人一向紳士且溫柔,尤其對女人體恤禮貌極了,春宓還記得他在美國總公司時交往過的蜜雪兒,他的殷勤溫柔和柔情萬千簡直嫉妒死她們了,後來蜜雪兒和他因故分手時,還是對他贊不絕口,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鮑司里三千名女性員工都有共同的目標——要是能夠做艾何人的女人,那真是世上最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所以,「練武功」絕對不會是他的心上人。
想到這里,春宓的笑容多了好幾分的安心。
第五章
何人高大的身軀斜倚著門邊,靜靜地望著赤著小腳,膝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書,整個人蜷曲在沙發里的嫵紅。
她痴痴地望著窗外,消沉的神情像一支冰箭射入了他胸坎。
他拋開怪異的感覺,清了清喉嚨,開口道︰「你不是在幫我準備藥嗎?」
嫵紅一震,迅速地轉過頭,冷冷的說︰「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想吃,怕打擾了你們。」
小白兔搖身一變成小刺蝟了。
他挑眉,「你不高興?」
「我干嘛不高興?」她反問,站起身走到茶幾取了一包藥和一杯水,面無表情地拿給他,「請吃藥。」
何人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接過來先吞下藥,再將開水一飲而盡,然後將空杯子放回她手中。「你在生氣。」
嫵紅走進浴室洗杯子,省得在他面前失控。
他們本來就是敵人,他會對她做出那種取笑捉弄的事也不稀奇,她還有什麼好不能接受的?可是她還是不能接受……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而且還在他女朋友面前。
那個春天的洛神一定是他的女朋友,瞧他們一早就在餐廳里親親密密的樣子,像極了一對新婚的小夫妻。
難道她每天都得看他們在那兒卿卿我我嗎?她干嘛要把生命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上?
「既然有人可以照顧你,那你應該不需要我了。」她洗完了杯子,兩手緊掐住洗臉台,忍不住斑聲叫道︰「我想要回去上班了,至于醫藥費和修車費,你放心,我一定會照付。」
只要能和他再無瓜葛,就算要把她銀行里僅存的二十萬統統用完,她也甘願。
聞言,他臉色一沉,「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掉自己的責任嗎?」
這個笨蛋這樣就想逃了?
「已經有人照顧你,我在這里顯得很多余。」
「春宓是公司里的重要干部,我不可能讓她拋下公事來照顧我。」
嫵紅只覺心底一陣酸溜溜。是喲,柳小姐是重要的人物,不能延誤公事,那她呢?她這種小人物就活該放下手邊的事來服侍他嗎?她的事都不重要嗎?
由此可知,他這家伙是天生的看人大小眼,她想破頭也想不明白自己干嘛還對他有一絲牽掛和期待?
她真是大笨蛋。
她走出浴室,卻不給他好臉色。
何人差點笑出來,突如其來的釋然感穿透了全身。「你在吃醋。」
「吃醋?」嫵紅幾乎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道︰「你想得美,你又不是我的誰,柳小姐也跟我沒關系,我干嘛吃你們的醋?」
看來車禍撞出來的後遺癥不只是輕微腦震蕩,還把他徹底撞傻了。
她會吃醋?開玩笑!
飛口果不是吃醋的話,你的口氣為什麼酸溜溜的?」他笑吟吟地看著她。
「你听錯了。」嫵紅激動地揮舞著小拳頭,「別以為所有的女人都會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別臭美了,就算天下的男人統統都移民到外太空去了,我也不可能選你。」
「是嗎?」他笑得好不篤定。
嫵紅全身掠過了一絲難忍的燥熱和心慌,氣呼呼地握住門把,「藥吃過了,沒別的事了吧,‘老爺’?我要睡回籠覺了,午安!」
門當著他的面砰然關上,何人愣了一秒鐘,隨即笑了出來。
睡回籠覺?現在不過早上九點,能用「午安」兩個字嗎?
沒想到小白兔發起飆來這麼有趣,接下來的日子比他預料中的精彩刺激多了。
他隔著門揚聲道︰「明天我要到公司上班,記住,你要全程陪到底。」
安靜了十秒鐘,然後房里傳來了一陣模糊的低咒聲,何人笑得更開心了。
***
嫵紅曾在電視上看過那種豪門世家,位高權重的老爺子心髒不好,所以出現在公司時,身邊都會跟著一個穿著得體的看護小姐,那時候還覺得這種場景看起來好滑稽,可是一旦事情發生在自己頭上,她才發現……
真是去他的丟臉丟到家了!
那個號稱身心很虛弱的男人一臉精神奕奕的站在台上開會,一舉手一投足間充滿了魅力,迷得大家一會兒鼓掌、一會兒喝彩,好像在參加什麼新歌發表會似的。
可是她這個名為「看護」的無辜者像個呆瓜一樣坐在最角落處,手上還端著人參茶,好給他說到太累時補充體力用。
看他眉飛色舞的樣子,他哪會累啊?反倒是她比較累,坐得腰酸背痛,春宓小姐特地交代泡的人參茶真該給她喝才對。
而且她就這樣跟進跟出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看到他的背後靈了咧!
這只是跟他來上班的第一天,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什麼顧到他身心痊愈健康為止,八成是存心來唬弄我、折磨我的幌子。」她暗自嘀嘀咕咕。
不過嫵紅自知理虧,何況他的愛車還待在修車廠里待修,他的中毒跟腦震蕩也是事實,所以她再怎麼不甘願也只能認了。
就當作被惡鬼附身,過一陣子就可以擺月兌掉了。
她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直到被陣陣如雷的掌聲吵醒。
咦,會開完啦?
嫵紅站了起來,像服侍拳擊手的助理一樣捧著飲品遞到他跟前,只差沒順手幫他捏捏肩膀、擦擦汗水了。
「下一場要到哪里?」她忍不住問道。
說也奇怪,他們公司規模大到嚇人,可是他身為人事部的經理為什麼有這麼多的事要處理?不是坐在辦公室里批批誰升誰降,誰進誰出的人事命令就好了嗎?
「你要陪我到機場去接一位重要顧問。」何人笑看著她睜大眼的模樣,「怎麼了?」
「這種事應該是你的秘書陪你去吧?」她又不是他們公司的員工,陪著去接重要的顧問很奇怪。
「也許你會有興趣知道,雷諾斯的另外一個身份是巴黎美術館的專聘顧問。」他低頭微笑道。
她仰頭看著他,驚喜地道︰「你說巴黎美術館?」
「是的,而且雷諾斯還幫美術館鑒定過許多名畫,那是他的興趣與專長之一。」他從郝北北爸爸那里得知,嫵紅依舊嗜畫如命,而且是美術館長頗為倚重的助手。
雖然她很少動筆畫畫了,卻更加喜歡欣賞與鑒賞古今中外各國的畫作。
嫵紅高興到快昏倒,拉著他的袖子就往外沖,「那我們還等什麼?走哇!」
何人執著手上的參茶,不動如山。「總得等我把這杯喝完吧?晚上我和雷諾斯約好了一起吃晚飯,你想去嗎?」
她睜大了雙眼,「你開玩笑,我當然要去!」
「求我吧!」他得意一笑,慢條斯理轉過身往外走。
這……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
嫵紅在他後頭氣得七竅生煙。
吧爸爸說得沒錯,他們艾家兄弟跟郝北北醫生都是同一掛的,老的老奸巨猾,小的陰險狡詐,沒有一個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