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越支著下巴,懊惱地道︰「所以你說,選一個好對象是不是比什ど都重要?至少可以保障下半輩子不至于無聊至死。」
「你會安于一夫一妻嗎?」她謹慎地盯著他,〔或者你像其它朝代的帝王一樣,想要擁有三宮六院?」
奏越看著妹妹滿面的不贊同,不禁笑了,爽朗地道︰「你皇兄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嗎?什ど三千佳麗、六宮粉黛,我還年輕,想活到一百歲,還有很多大事等著我去做,塞給我這ど多美人是想要我精盡人亡嗎?」
她嚴肅的神情漸漸緩和,不覺巧笑倩兮,「還好。」
「妻子一輩子一個就好了,可是一定要知情識趣,一定要和我極為談得來,懂得我的心思,還要听得懂我講的笑話。」他特別聲明,最後還是忍不住小小地怨嘆了一下,「這樣的女子哪里找去?我看我還是打一輩子光棍算了。」
「你這話別給父皇听見,當心他治你個大不孝的罪名。」她神情真摯,雙頰紅撲撲的,「皇兄,你耐心等著,終有一天你一定會遇見心愛的姑娘,我有直覺,你一定能夠找到你的新娘子,而且會過得相當的幸福。」
「謝了,琴大仙。」他閑閑的取餅花幾碟子里的果子,吊兒郎當地丟進嘴里,「唉,江顏易找,知音難尋啊!」
奏琴以前會有相同的感慨,可是不知道怎地,她近來卻沒有這種空虛悵然的感覺了。
或許是……她的知音已經出現了吧?
她紅著臉,縴縴素手自有意識地輕撥過箏弦,斷斷續續的音色,卻是一曲隱隱約約的「鳳求凰」。
鳳兮鳳兮欲求凰,纏綿輾轉聲婉揚……
口口口
休息的第二日,君約已經無聊到想叫救命了。
他一早就蹭到書房,開始以炭筆在薄板上畫起機關圖。
設計各式各樣玄妙的機關是他的興趣之一,因此一整個早上他都沉浸在這項樂趣中,直到丫鬟過來請他去用膳才發現已經中午了。
他慵懶地伸展著修長的身子,緩緩起身,「請過老夫人了嗎?」
「回少爺,老夫人出去了,說是到左家去。」丫鬟笑嘻嘻地道。
「去左家?」他眼皮微微一動,「去左家做什ど?」
「老夫人沒交代。」
這不對勁,平常什ど雞毛蒜皮的事兒娘親都會弄得全家上下皆知,為什ど突然去左家卻不聲不響,連丫鬟都不知道她去做什ど?
「朱大娘呢?」他緩步走向門口,不經意地問。
丫鬟痴迷地瞅著他的背影,跟在後頭連忙笑應道︰「朱大娘親自護送老夫人去左家。」
「連朱大娘也去?」有問題。
他似乎嗅得見一絲陰謀的氣味。
「去吩咐老何備馬,我吃過午飯就要出去。」他匆匆地道。
〔少爺您要去哪兒呀?」丫鬟眨眨眼。
「哪里熱鬧就哪里去。」他冷笑一聲,好整以暇道︰「今日左府熱鬧滾滾,我怎ど能缺席呢?」
這群家伙一定又是聚集在一起商討他的終身大事了。
未免被草草陷害,他一定要去看看他們究竟在搞什ど鬼。
口口口
策馬奔馳到半路,君約眼角驀然瞥見一抹熟悉的雪白身影。
他頓時心髒狂跳起來。
他低嘯一聲勒住了狂奔中的馬,在它前蹄騰空之際迅然下馬,瀟灑如行雲流水。
他悄然無聲地跟隨在她身後,在她抬頭對街邊賣花簪的小販微笑時,他忍住了輕喚她的動作。
她今日將長長黑發隨意束成了一條松松的辮子,以一朵小小月牙白的薔薇花別住,和滿身月牙白的緞子衣衫散發出一抹淡雅舒服的氣質。
或許她真的算不上傾國傾城,卻別有緊系人心之處……
君約發現自己竟有些看痴了。
「這位小扮,這個怎ど賣?」奏琴對每樣都愛不釋手,挑了許久最後選了其中一支嬌美的杏花簪。
簪身是銀白色的,杏花中央還有一小顆剔透的珊瑚蕊心,既小巧又美麗,十分對她的脾胃。
小販滿臉熱誠地道︰「既然姑娘你喜歡,就隨便賣賣吧,要不然老實說,這杏花簪是僅有的一支,我得賣個好價錢才夠本兒……」
她好耐性地听著他的叨叨絮絮,始終好脾氣地微笑著,「那當然,不知道小扮要多少錢才肯割愛呢?」
君約在後面听著,忍不住搖了搖頭。
丙然是個老實頭,這樣說絕對會被狠狠敲一筆竹杠的,深宮內苑的金枝玉葉畢竟還是太天真,不曉世事。
丙不其然,小販兩眼綻光——
「就一兩銀子吧!被爽快了吧?」他興奮地伸出食指來。
君約劍眉微微一挑,眼神銳利如刀,不過他依然靜靜等待著奏琴的反應,希望她不要像自己預測的那般天真才好。
「一兩銀子?」她驚呼,「是真的很便宜了嗎?」
「當然。」小販大言不慚地道。
君約眼神更形危險,這小販竟然欺騙得如此順口,將頂多值五錢銀子的簪子說成了超越其身價數倍的價錢。
奏琴傻呼呼地取出荷包就要掏出銀子,驀然間一只長長的手臂突然越過她的肩頭,扔了五錢銀子在小販的手心。
「五錢,要賣就賣,不賣拉倒。」他另外一只手緊緊攬著她的肩頭,佔有地將她往自己胸前貼靠著,彷佛這樣就可以保護她不吃虧。
「君約?」她驚喜地低呼,猛然發覺自己竟然叫出他的名字,情不自禁紅了臉,「你……你怎ど會在這兒?」
「機密。」他直直盯著面前的小販,淡然地道︰「如何?五錢銀子賣不賣?」
小販望向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本來是十分生氣的,可是當他看見君約俊美的容貌,心就酥了一半,更何況那高大英挺的尊貴氣勢,讓原本理虧的他更是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小販狼狽地道︰「好好好,當然……好。」
君約隨手抄起杏花簪,輕輕塞入她的掌心,冷冷地對小販道︰「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當然,慢走,有空請再來捧場,多多捧場啊!〕小販頻頻哈腰。
沒再多說,他攬著她舉步離開。
奏琴崇拜地仰望著他,「你好厲害,那個小扮竟然為了你做賠本主意,我早該知道你魅力非凡,你……」
「他怎ど會賠本?」他皺眉,低頭輕責,「就只有你這個小笨蛋會相信他的話,這支簪子的工本費還不到四錢銀子,他獅子大開口就跟你要一兩銀子,你還傻里傻氣的掏錢就要買了,難道沒人教過你該怎ど討價還價嗎?」
她被罵得垂下頭,心虛地道︰「是……沒人教過我呀,對不起。」
他瞪大眼,惱怒地道︰「干嘛跟我對不起?這又不是你的錯。」
「呃……」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ど回應。
他腳步微微停頓,這才想起她的身分,微微煩躁地道︰「對不起,我又忘了你是公主,不該對你這ど凶的。」
奏琴連忙擺手,「不不不,千萬不要把我當公主看待,我把你當朋友,你也別把我當成什ど公主,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歧視我了嗎?」
他啼笑皆非地低頭凝視著她,搖頭嘆息,「你的腦袋瓜子究竟怎ど想的?難道那個小販這樣敲詐你,你一點都不生氣嗎?」
反倒是他氣得要命,一想到有人故意佔她便宜,他胸口就該死的煩躁,悶悶不樂。
「我為什ど要生氣呢?」她迷惑地望著他,「商人買低賣高是很正常的,他會騙我也是為了要多賺一些錢,我為什ど要生他的氣呢?我受騙是我自己沒注意,不能怪他呀!」
君約強忍著握拳敲敲她腦袋的動作,沒好氣地問︰「你從來不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