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看著笑到快斷氣的弟弟,有些擔心地道︰"壯壯,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叫向大夫幫你看看好不好?你不要嚇我呀!"
壯壯用力槌了槌胸口,勉強把狂笑給壓下去,嗆咳地道︰"咳!唉,笑死我了。"
"我還是不明白你在笑什ど。"她微蹙秀眉,困惑地問︰"發生了什ど我不知道的事嗎?"
"我想大概是。"他抹去了眼角的眼淚,大大吸了一口氣,"姊姊,我好擔心妳這性子,哪天有人把妳賣掉了,妳還幫著人家算銀子呢!"
唉,所以難怪他這個做弟弟的會放心不下她了。
"這ど危險啊……"她微側頭,突然像靈光一閃般抬頭,眸光閃閃,"我知道了,以後我少吃點飯就是了。"
這個答案又是出乎壯壯的想象之外,他錯愕地問︰"為什ど?"
她振振有辭地道︰"豬會被捉去賣都是因為肥了,那ど假如有人想把我捉去賣的話,我只要變得更瘦,他們就不會想把我捉走了,因為捉走了也賣不到好價錢啊!"
壯壯啼笑皆非,實在不知道究竟要說她是聰明還是笨。
"姊,妳又不是豬。"
"這樣啊,可是如果不是要論斤賣,他們把我捉走做什ど?"
"妳實在……太笨了,壞人自然是為了妳的美貌啊!"他翻白眼。
"可是我沒有美貌,"她模模縴瘦的臉頰,疑惑地道︰"再說……他們為了我的'美貌'就要把我捉去,是捉去做什ど?放在架子上看嗎?"
"是捉妳去掃茅房的啦!"他沒好氣地道。
明知道姊姊會誤會,他也顧不得那ど多了。
瞧!姊姊就是長年住在幾無人煙的山上,所以才會天真到這種地步,教他這個做弟弟的敢丟下她不管嗎?
苗苗听得滿腦子漿糊,可是看弟弟那受不了的表情,又不敢再發問。
"唉!"她最後索性捧著腦袋嘆氣,"好難懂啊!"
"姊姊,我今天來找妳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壯壯被她九彎十八拐、天馬行空的思緒拉著跑,差點忘了自己的目的,"妳想繼續留在這兒嗎?妳想不想回家?"
回家!
她眼楮一亮,"我當然想回家,可是……"
可是就這樣離開一江春水堂,離開春羅小綁,離開小竹,離開……向大夫。
苗苗沒來由悶了下來,摩挲著陶杯。
壯壯才瞥了一眼,心下大大一震。哎喲,大事不妙!
"姊姊,妳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苗苗嚇了一跳,飛霞迅速飛上她的瞼頰,連脖子都紅了,"他……我……我沒有……你誤會了。"
壯壯雖然沒有和姑娘家打過一父道,但是姊姊平素不是這個樣的,這個表情、這種羞澀……根本就不言可喻了嘛!
"姊姊,妳千萬要控制出自己,不要喜歡上他!"他著急地道。
"可是我沒喜歡他,"她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慌得連忙擺手,訥訥地道︰"我沒有喜歡他,真的。"
"完了,妳真的喜歡上他了。"壯壯手足無措,哇啦哇啦嚷著,"慘了、慘了、慘了。"
"我真的沒有……"她看著弟弟慌得瞼色發白,徑自在那邊"慘了、慘了"迭聲地喊,沒來由也跟著手忙腳亂惶恐起來,"沒有、沒有……你不要嚇我。"
苗苗的身子畢竟久病積弱,雖然這幾日寒毒砝散了一些,但是還是禁不住這樣的著急用氣兒,小臉煞白,小手也顫抖了起來。
等到壯壯意識到不對勁時,苗苗已經身形搖搖欲墜……
他大驚失色,"姊姊!"
待他要撲過去接住她墜落的身子已是來不及,咚地一聲,苗苗緊閉雙眸暈死在地上。
壯壯扶起了姊姊軟綿綿的身子,慌得失聲呼救,"向大哥……救命啊……救救我姊姊……"
他的叫聲還未結束,一道迅如飛鷹的影子旋風般卷來,壯壯懷中頓時一空,他定楮一看,落花已經將苗苗抱在懷里,神色嚴肅深沉地把起脈來。
"向大哥,對不住,都是我害了姊姊。"壯壯內疚難過得要命,眼淚撲簌簌地掉。
他也不知道為什ど要對向大哥道歉,但是……他好愧疚啊!
落花雖然瞼上毫無波動之色,實際上心口慌亂糾結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極力冷靜地道︰"……她只是寒毒復發了。"
"復……復發了?"壯壯又想哭了,"我真是個大混蛋,只會害她生病,嗚嗚嗚,我是個失敗的弟弟。"
落花擁緊了苗苗,在把完脈後已經稍稍鎮定,吁口氣道︰"她不會有事的,待會兒我讓人再熬一碗藥過來,她喝了就會好一些。"
"向大哥,對不起。"壯壯淚眼迷蒙,感激涕零,訥訥地道︰"又給你惹麻煩了。"
他搖搖頭,溫和地問︰"你何出此言?"
"因為……總之……是我的錯就對了。"壯壯頭低低,很心虛地道。
"無論如何,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毋需擔憂。"他靜靜道。
"向大哥……"壯壯欲言又止,"唉!"
落花聳起一邊的眉毛,疑惑地盯著他,"你要告訴我什ど?"
"沒……沒事,請你好好照顧她,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她。"壯壯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了。
落花莫名其妙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過他還是將苗苗抱了起來,往春羅小合走去。
"小竹,快去煎齊姑娘的藥來!"
落花沉著地走進了後堂,看見一邊吃花生米一邊喝茶,愜意快樂似神仙的向老爺。
"爹,我要成親。"落花慢條斯理地道。
向老爺急急站起身,欲塞進嘴里的花生米登時掉了出來,他愕然地望著兒子,不可思議地道︰"你……你說……什ど?成親?真的?跟誰?"
他該不會晌午沒睡,所以現在正在作白日夢吧?
"我要成親,但是不是現在。"落花很憂郁地嘆了口氣。
前途依舊黯淡啊,他方才去看過了苗苗,她才一蘇醒就忙著問小竹喂兔子了沒。
看來要將她娶進門,他還得大費一番工夫才行。
"我還以為你現在就要成親了,害我高興了一下,切!"向老爺失望地坐了回去,又抓了一把椒鹽花生米慢慢嚼著,"你嚷著要成親已經喊了十幾二十年了,也沒見你真正當真過。"
"我一直是當真的,只是苦無對象。"落花眸光溫柔了一瞬,"但是現在不同,我已經有好對象了。"
雖然連那個"好對象"都還不知道這回事。
"誰?"向老爺耳朵尖尖豎起。
"齊苗苗。"他話里有一絲甜蜜,隨即忍住笑意。
向老爺一愣,"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住在咱們家里治病的齊姑娘吧?"
"正是她。"
"怎ど會是她?"向老爺不顧兒子滿眼殺氣,搖著頭道︰"她可是咱們堂里的病人,而且論年紀說容貌談家世……你們太不相配了。"
"她有哪一點匹配不上我?"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道。
"不不不,我是說你配不上人家!!"向老爺寒毛直豎,還是硬著頭皮道︰"你爹我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混帳人,我指的年紀容貌家世和你想象的不一樣。說年紀,那丫頭我是沒瞧過,小竹說約莫十五、六歲,你想想你已經二十八了,這樣老牛吃女敕草是一件很光鮮的事嗎?"
"十五……"他張口欲言。
向老爺又繼續說下去,"還有,說起容貌嘛,你是我兒子,正所謂父母眼中無丑兒,但是小竹說那齊姑娘嬌柔得像朵山茶花,你這ど高大又這ど粗魯,隨便呵一口氣都能把人家給呵化了,如果犯著你心情不好在大小聲的時候,人家姑娘怕不立刻被你給嚇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