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程豫陷入了無措的狀態。
他想找他的老婆,卻找不到可以提供他訊息的對象。
煩躁的心情加深,程豫從口袋里找出香煙,點燃,讓煙味放肆在一塵不染的豪宅里。
不知過了多久,當程豫按熄第六支香煙,擱在吧台上的手機忽然響起。
他有如漂流者發現一線生機,興奮地接起。「喂,知恩嗎?」
「是我,姊夫,找了你兩天,你終于開機了。」知翔溫吞的聲音,緩緩的從另一頭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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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陽光穿過窗,映照進知恩幽暗的房間里。
她一個人靠在沙發邊,眼神漠然的看著灰白的牆。
她懷孕了!
在發現程豫出軌的同一天,知恩從醫生口中知道了這項消息。
她的嘔吐、她的暈眩,不是因為厭惡香水的味道,而是因為懷孕的關系。
對于這項消息,知恩只是淡扯著嘴角。她像是在笑,卻不是那麼快樂的微笑︰她的笑中,充滿了與快樂相反的苦澀。
孩子,一個有程豫基因的孩子,那曾是她滿心的夢想。
可是現在,孩子有可能變成挽留程豫回頭的工具。
但是,他不愛她啊!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留在身邊,她真的心甘情願?
知恩的眼神蒙上一層憂郁。她不懂,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好?為什麼……程豫就是不肯愛她?
她不吵不鬧、她樂觀微笑、她認命知足,她——到底哪里做錯了?
靶情不是一味的委曲求全,人對于太容易得手的事情總習慣不認真看待。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
她的愛情,沒有讓程豫感受到嗎?一絲絲都沒有嗎?
就算沒有,他也不能這樣對她,是吧?
他們結婚了,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老婆啊!他們曾在神前誓約相互扶持直至白頭終老,不是嗎?
知恩,有時候不是結婚就代表你擁有了全部……
是啊,她沒有辦法擁有程豫的全部,甚至可悲的,她現在才清楚的發現,她恨本沒有擁有過程豫什麼!
「呵!」嘲諷的笑一聲。不,她有,她有的……只有程豫的背影而已。一個不認真看待她的背影。
「叩叩。」門扉上出現了聲響。
門在沒有得到屋內人的允許就被打開,然後,知翔出現在臥室門口。
「姊夫來接你回去了。」他說。
那天,接到了知恩的電話,知翔匆匆的趕到飯店,在人來人往的飯店大听,找到了縮在角落的知恩。
她的唇色蒼白得像是死了一般,雙手抱著屈起的膝蓋,兩眼發直,身體不停地顫抖,臉上滿是淚痕。
知翔蹲下,擔憂的望著知恩。
靶覺到有人接近,知恩抬眼,看著弟弟困惑的面容。
下一秒,她抱緊他,牢牢的抱緊他,幽幽的開口︰
「我想離開,可不可以帶我離開這里?」知恩的聲音,輕得仿佛要消失了一樣。
知翔替她跟清風編了個理由,然後帶知恩回到冉家。
回去前,因為知恩的身體狀況太差,知翔先帶她去了醫院一趟,這才知道了連知恩自己都不清楚的孩子的事。
「你準備要回去了嗎?」關上門,知翔朝知恩走近。
知恩不語。
「沒有跟姊夫聯絡就回來這兒,他很擔心。」
電話里,知恩沒有告訴知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是回到冉家,面對父親冉昭雄的質問,知恩依舊什麼話都沒多說。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她有問題,但每個人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隱約中,知翔直覺跟程豫月兌不了干系。
嘆口氣,知翔站到知恩面前,蹲下與她平視。
「姊夫現在在客廳里等你出去,你要回去嗎?」
知恩依舊沉默。
回到冉家這兩天來,她一直是這個樣子︰待在房里安靜不多話,眼光放在不知名的遠方,仿佛在沉思什麼。就像具沒有生命的洋女圭女圭,臉上連點喜怒哀樂都沒有。
唯一慶幸的是,知恩進食狀況有改善,似乎因為知道自己懷孕的關系,她把阿鵲姨端進房來的菜肴都吃得干干淨淨,雖然身型依舊清瘦,但是氣色已經比剛回冉家的時候好很多了。
知翔看著姊姊的臉,無奈的站起身。「你不想回去是吧?那我去跟姊夫說要他先回去好了。」知翔說著,轉身要走向門口,後頭一股力量卻拉住了他的手。
回頭,知恩蔥白的縴指勾著他,但她的眼光仍擱在遠處。
「姊?」知翔納悶的轉回身,站在知恩面前沒有動作。
許久,知恩終于抬頭,用著听來有些干澀的嗓音說話,「孩子的事……知道了嗎?」
孩子的事?知翔皺眉,不解。
「你說什麼?」
「我說……我懷孕的事,你有跟你姊夫說了嗎?」
「沒有。」知翔搖頭。「這幾天的情況太混亂,我還沒有機會跟他們說,連爸都還不知道你懷孕了。」
「那就不要說。」手的力道增強了幾分。「拜托你不要說!」
「為什麼?」知翔又蹲了下來,眉心深深的刻了道痕跡。
知恩瞅著弟弟擔憂的眼,抿唇,松開她拉住知翔的手,嘴角微微的彎起。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給他個驚喜罷了。」
「驚喜?」知翔瞅著知恩勉強的笑臉,懷疑話中的真實。
「嗯。」知恩點點頭,再次拉住知翔的手,「所以,答應姊姊,我懷孕的事情,先不要說好嗎?」
知翔楞了下,雖然搞不清楚知恩的用意,他還是點了頭。「好。」
得到弟弟的承諾,知恩微微地笑了,但是她的笑意沒有傳到她悲傷的眼里。
知恩站起身,走到衣櫃前,收拾起行李。
背著知翔,她開口︰「告訴你姊夫,我整理好行李就跟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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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豫的煩躁,在見到知恩的那一刻消弭了。
他見了她,難得地興奮︰但她見了他,卻沒有以往的歡欣,清秀的臉龐有的只是淡淡的情緒。
知恩沒有對程豫說什麼,只是跟家人輕聲道別,然後就一個人拎著行李坐上車。
程豫對知恩的態度微微詫異,但一想到她人平安沒事,他便沒多深思,也上了車,往他們家的方向開去。
沿路,駕駛座旁的知恩面無血色的倚著安全帶往窗外看。
程豫趁紅燈停下,轉過頭,空出一只手覆上她的額。
知恩一楞,把眼光放到程豫身上。
「阿鵲姨說你病了。」程豫看著她。
知恩點頭,拉開他的手。「感冒而已。」
「很難過嗎?我帶你去看醫生。」
「已經去過了。」知恩淡淡的回答。
她回過頭,移開自己在程豫身上的視線。
從見面開始,知恩的臉上沒有出現過一次笑容,平靜的臉龐有些疏離。
他大老遠來接她,她怎麼是這種態度?
程豫悶著,收手,把注意力放回到車上。
一路上,兩人沒再對話,安靜的車子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凝重氣氛。
半個小時後,程豫的黑色房車開進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他才將車停穩,知恩已經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她的舉動,像是巴不得快快遠離他。
程豫攏眉,對于知恩的行為感到不悅,但他沒說話,只是下了車,順手想要接過知恩的行李。
知恩一個彎身,閃過程豫的幫忙。「我自己來就可以。」說完便往前走。
程豫楞在原地,他看著知恩的背影,無語的跟過去。
搭電梯、上樓,沉默依舊徘徊在兩人之間。
用卡片鎖開了門,知恩拎著行李自顧自的走進房里。
程豫接著進去,看見知恩把行李放好後,從更衣室拿了衣物就轉進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