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寢室一點也不富麗堂皇,卻散發著粗獷豪邁的尊貴氣息。就像他的人一樣。
菱花胸債中漲滿著莫名的悸動,她輕輕地將熱水捧到了梳洗雕架上,輕輕地倒入了光可監人的金盆裹頭,唯恐驚醒了他。
「你來了。」鍾離夜開口道。
她心一跳,連忙趕向床邊鸞忙撩起了床幔,邊系著邊微笑道「將軍早,是我吵醒你了嗎?」
寒冷的天里,鍾離夜仍是赤果著寬闊的上身入眠,當他坐起時,錦被落下的一剎那,菱花的心差點自嘴里跳了出來。
她的心手一但,本能的想捂住眼楮,可是此刻的身分又教她不敢動彈分毫,只得低下頭來,心亂如麻地道︰「將……將軍,您不冷嗎?」
他的唇畔帶著一抹趣意,盯著她烏黑的發髻。「為什麼以頭項示人?有些不合乎禮數喔!」
她一驚,只得心不甘、情不顧地抬頭,臉頰已經是熱氣騰騰了。「那、那……您先用錦被包著身子……要不會著涼的,我去結您拿衣衫。」
她急急地自一邊的雕花衣欄架上取餅了他的白色襯衣和海青色衣衫,顫抖著小手伺候他穿上。
在穿衣的同時不免會踫觸到他光滑矯健的肌膚,她的小手抖得更厲害,可是伯他看出了破綻,她只得緊緊地咬著唇,抑下心頭的羞澀慌亂,強迫自己的手不要發抖,不要引起注意。
鐘離夜還是發覺了,「你是不是很緊張?」
她吞了口口水,連忙將海青色綾質長衫上的結系好,然後轉過身去拿狐毛背心過來為他套上,藉機按捺下緊張羞澀的心緒。「我沒事,只是天有點冷,手有些發抖。」
鍾離夜眸光深究地啾著她,看得菱花又是一陣低頭。
不過令她松口大氣的是他總算衣著筆梃整齊了,只有滿頭黑亮、披散在肩後的長發還未梳理。
菱花不太敢直視鍾離夜深邃闐黑的眸子和挺立的鼻梁、性格的臉龐和堅毅的嘴唇,可是又不能不著迷地偷偷打量著英挺的他。
他的模樣好好看,那頭不☆長發放散的模樣更增添了幾分男性魅力。
鍾離夜捕捉到她偷偷顧著自己發呆的神情,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納悶。
「該幫我梳理頭發了吧?」他忍不住提醒。
她大夢若醒,「啊,是。」
鍾離夜挑盾看著她急急地到一旁的雕花台上找著了一柄玳瑁梳,然後匆匆忙忙地跑了回來,舉著梳子不知從何下手。
「要……整冠繪髻嗎?」菱花訥訥地問道。她只有幫爹梳束過發髻,實在不太明白將軍都是怎麼打理頭發的。
「幫我將發梳順,取兩鬢各一繒長發往後柬結住,再用玄色巾系扎住就成了。」
他素來不愛綰髻或在發上搞什麼花樣,那是京裹一些風困客沒事愛玩的把戲。他只要微束發絲,不教滿頭長發隨風拂亂了就行。
菱花點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小手輕柔地細細梳過他的發。
那溜過手心、指縫間的柔軟韌度,輕滑又有力……他的發也像他的人,充滿著朝陽般的蓬勃生命力,卻又如此親和柔滑。
她愛不釋手地梳著,讓他長長的發絲自敏感的手心滑過,然後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地梳整著。她突然覺得全身充滿了一種深深的幸福感。
她的動作溫柔似水,那手勁柔軟順暢得連最細心的侍女、丫鷥也比不上,鍾離夜的腦際、發際被她擺弄梳撫得舒適且暖洋洋.他舒服地閉上了眼楮,只留身體的感覺去感受著舒服的撫觸梳理。
好舒服……他滿足得幾乎忘情地申吟出聲,雖然勉強抑住了,但是他喉頭深處依舊輕輕地咕噥了兩聲,就像一只被溫柔撫弄得心滿意足的老虎一般。
他的發有種清新好聞的氣息,是淡淡的香夷子揉和著獨特的男人味道……
菱花幾乎沉醉在這樣的氣息喜,她的心一寸寸地亂了,有種古怪的沖動想撩起他的發絲,將整張臉緊緊地理在這片清澈幽然裹。
門扉陡然被輕敲了兩聲,驚醒了兩人不自覺恣然奔放的思緒。
菱花手一額,本能地望向門口。
鍾離夜微蹙起了眉,好像頗不高興來人的打攪,不過他同時心里也微微一悚,察覺到自己方才的異狀。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沉浸在這樣奇異的滿足里?
門「呀」地一聲被打開,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子走了進來,身後還有個丫鬢手捧著一樣物事,齊齊走來。
鍾離夜站了起來,微笑著迎向前;菱花則連忙放下了梳子,返到了一旁。
表哥,就知道你差不多這個時辰會醒。」韻容笑靨如花,織織素手將紫貂披風的帽掀開,抖落了片片雪花。「婷兒,把我帶來的點心盒揭開,端到那邊的桌上。」
「是,小姐。」婷兒趕忙將手捧著的大食盒往花幾處擺放,取出了碟碟猶自冒著熱氣的點心。
韻容,怎麼這麼早?」他淡淡地笑著,接她至暖爐邊坐下,「你這幾日不是有些喘咳嗎?什麼不多休息?」
韻容眨了眨美麗的眸子,甜甜地笑道︰「表哥,你是知道我的,整晚最多只睡兩、三個時辰,這已是老毛病了。」
就在他們閑話家常的時候,菱花忍不住打量起坐于鍾離夜身邊的韻容,心中有著一絲絲詫異。原來她是將軍的表妹,那麼她應該也要將之納入報答的範圍內。
將軍人這麼好,他的家人也等于是她的大恩人了。菱花實心眼地想著。
「表哥,他是誰呀?」韻容一眼瞥過來.忍不住問道。
鍾離夜對著菱花揮了揮手,經輕一笑,「菱花,過來見見表小姐。」
他親切爽朗的態度令菱花心一暖,溫順謙恭地走了過來並行了個禮,「表小姐好。」
韻容大大一鷥,「表哥,你房姜怎麼藏著個女人?」
菱花心一緊,還未來得及說話,鍾離夜已經大笑解釋,「你也覺得菱花很像是女娃對不?其實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孩,只是長得消秀,名字又秀氣,所以容易被人誤會。」
韻容緊緊地盯著,「是真的嗎?」
「表小姐,我的確是男身。」菱花不得不硬著頭皮道。
韻容敏感地瞧著菱花,心下驚疑不定,「可是……你實在好像個姑娘……咦……」
菱花的臉更往下低垂.緊握著雙手,怯怯地道︰「表小姐,很抱歉讓你誤會了,可是我實在是……」
老天,這的確是個大誤會,可是她現在已經是勢成騎虎,再也下不來了。
如果她坦承自己是女身,那麼這假扮男裝、蓄意隱瞞欺騙的罪名就逃不了,倘若只是責罰一頓也還罷了,最怕的就是將軍會不容許她繼續留在府裹伺候。
那麼她千里迢迢要來報答大恩的一片苦心就白費了呀!
鍾離夜及時替她解了圍。「韻容,你這麼早找我有事嗎?」他唇邊漾著笑容。深邃的眸子卻是對菱花示意了一下,她則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奉命悄悄退下。
等到莢花縴小的背影離開韻容的視線後,她才略略放過了追問。
唉!不管了,反正她與表哥索有婚約,就算那個菱花還是什麼花的,是男是女也威脅不了她的地位和她在表哥心中的重要性。
只要等到表哥訂下了婚期,她就可高枕無憂,再也不用害怕有誰會來跟她搶表哥了。韻容心滿意足地暗忖著。
「韻容,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鐘離夜取餅了一個鮮蝦干貝燒賣吃著,眉心微微一蹙。
還是味道濃郁、材料珍貴,韻容所吃、所用、所穿的都是要最好的,他絕對供得起她這樣的鋪張豪華,可是他對這樣的生活習性頗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