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的,他真是個大豬頭!
難怪老爸常說他是工作超人,感情花痴兼白痴……
門鈴聲響起,新樓怔了怔,越過被他搞得一地紙團和披薩盒子的客廳,走向了大門。
門開啟,一臉疲憊的老先生愧疚地低著頭,盯著自己挪來挪去的腳發呆。
「爸,您怎麼消失這麼多天?我回山上的大宅也不見您,您……」
「兒子,我對不起你,我還是找不到宿棋。」老先生滿臉歉意,「手機打去也已經停話中了,不過我已經聯絡了朋友,就算要翻遍台北市的每一寸土地,也要把宿棋找回來。」
「您知道她失蹤了?」新樓神色黯然。
「是啊,都怪我這個烏鴉嘴。」老先生自責地道。
新樓心猛一撞,急急把父親拉入門來,「坐下慢慢說。」
老先生在越過地毯要步向沙發的時候,連連被幾個紙團給絆著了,他吃驚地望著滿地亂七八糟,「你這里被小偷光顧過啦?」
新樓苦笑,「是我自己弄出來的。」
「你不是最愛干淨的嗎?干嘛把自己的窩弄得跟豬圈沒兩樣?」老先生愕然。
「我在懲罰自己,因為我是個超級豬頭。」他揉了揉眉心,幫父親倒了一杯熱茶。
「管家請假,只有熱茶可以喝。」他解釋道。
「倒杯龍舌蘭酒給我好了,這樣才可以藉酒澆愁。」老先生一臉苦惱。
新樓清亮的眼眸閃過一抹澀意,「早就給我喝光了,哪還有什麼酒?」
「你把酒櫃里的酒都喝光了?」老先生瞪大眼楮。
他煩躁地爬梳著黑發,在父親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老先生這才認真地打量起一向光鮮亮麗,玉樹臨風的兒子。
他果真是為愛憔悴了,原本澄澈含笑的眼眸有了淡淡憂色,俊美英挺的臉龐也清減憂郁了很多。
「唉……」老先生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你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跟她求婚了,選在我生日的那一天,還特地買了一棟陽明山的別墅當作未來的新房,可是沒想到她拒絕了。」
「拒絕了?」老先生眨了眨眼,不過他一點都不訝異,「那的確是宿棋的作風。」
「可是我很受傷。」新樓頹然地吁出了一口氣,兩眼怔怔地望著天花板上的壁畫,彩雕金邊的丘比特在對他微笑。
老先生喝了一口茶,專注地听著兒子傾訴。
有多久了?父子倆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地談心,說出心底的心事了。
「我承認我真的很喜歡宿棋,她不像別的女孩子一樣只會奉承我,或是說些表面膚淺的話,她是不同的,她的生命和生活深刻而真實,」他隨手撿起了一個紙團,無意義地把玩在手里,眸光深沉黝黑,「沒錯,雖然她的脾氣暴躁固執了些,可是就像一塊內蘊光華的試金石一樣,可以粹煉出最純的金子……我就像那塊金子,在她的手底變得更好更有價值。」
換老先生為他沏了一杯熱茶,悄悄地遞給了他。
「我在很多女人的心目中只是張榮華富貴的長期飯票,但是她要求我的不是這些,而是我對自己的生命是否誠實;她是誠實的,所以才會明明白白說出她拒絕我的求婚,因為她還不相信我能夠安定下來,永遠地廝守在她身邊。」他這些日子以來,越咀嚼越能夠體會宿棋的心情,「這一點她沒錯。」
「所以受傷的是你的自尊心?」老先生低低嘆息了一聲,低咒道︰「我真是老胡涂了,居然還打電話對她亂講話,我誤會她了……」
「您對她說了什麼?」他倏然抬頭,眸光一閃。
「我說,我說早知道你們倆在一起會不快樂不適合,早知道我就不要叫你追求她……」老先生懊惱極了。
新樓痛苦地申吟了一聲,揪著滿頭的發絲,心痛的快要死掉了,「而我,居然當著她的面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為的就是要氣她,要傷她的心……是啊,我們成功了,真的重重地傷透她的心了。」
老先生吹胡子瞪眼楮,氣吼吼地道︰「你這兔崽子,你說什麼?你帶女人在她面前卿卿我我?你也真夠本事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這是當時我唯一想得到報復她的方法,我那個時候又狼狽又痛苦,我根本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讓情況更惡劣,她會更恨我了。」他傷痛地閉了閉眼楮,眼底有淚,痛得眨不開。
「現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她,好好的跟她懺悔解釋一番了。」事到如今懊悔傷心都沒用,設法補救才是上上之道。
新樓揪著頭發,苦惱地道︰「我這一個月以來無時無刻都在找她,可是她就像消失在空氣里一樣,怎麼也找不到,不知道她為什麼動作這樣快,居然那麼快就和阿梨離開,連學校都辦了轉學……」
老先生一怔,「你剛剛說什麼?」
「轉學!」新樓的眼眸瞬間一亮,「老天,我真是豬腦袋!」
「是呀,請人調查全台灣所有高中的學生里,有沒有她妹妹的名字就行了。」老先生一擊掌。
「是,我馬上打電話!」他的精神一振,整個人又明亮了起來。
雖然全省的高中有上千所,但是至少已經有了一個頭緒,不斷地找,最後還是能夠找到的!
新樓覺得生命又復活了起來,他清瘦的俊容一掃憂郁,變得充滿了神采與活力。
宿棋,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找到你!
第十章
台南
宿棋雖然好舍不得與姊姊暫時分離,可是因為阿梨和她都好喜歡這里,也都有了安定的學校和工作,所以她婉拒了星琴邀她們到澎湖居住的提議。
不過她答應了姊姊,一定會常常去找他們的。
姊夫現在正在澎湖投資一棟五星級的大飯店,所以暫時住在澎湖監工,並且用電腦與電話遙控著英國和世界各地的事業。
而姊姊則是閑閑地在澎湖的一所國小任教,陪伴著姊夫直到生產回英國。
他們……好幸福呵!
宿棋想起了新樓,心頭不免一陣震動……如果他不是那麼多情風流的話,該有多好?她也希望像姊姊一樣,心愛的男人唯一愛她一個,而且永遠不會跟別的女人糾糾纏纏。
她多希望能夠相信新樓會一輩子愛她一個,矢志不渝?
「不,他都已經這樣傷害你了,你為什麼還要給他機會呢?」宿棋低咒了一聲,氣憤著自己的心軟。
「姊,你在跟誰說話?」阿梨拿著銀行存折自外頭高高興興地進來,聞言愣了半晌。
宿棋驚覺,隨即掩飾地笑道︰「沒事,在練習一下自我辯論,要不然太久沒有跟人家吵架,連嘴巴都變鈍了。」
「住在這里真是委屈你渾身的才干了,很無聊吧?」
「無聊好,平凡安定就是福氣。」
宿棋盯著她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不禁疑惑,「你干嘛拿著存折傻笑?」
「我今天領錢要買體育服的時候才發現,大姊幫我開的這個戶頭里,原來存進去六十萬塊耶!」
「六十萬?」她呆住了,半天才張口結舌地道︰「你沒有看錯吧?錯把六千塊看做六十萬?」
「才沒有,你自己算。」阿梨將本子一遞。
宿棋數了數,表情十足嚇到,「大姊也真是的,說好了要給你零用錢,干嘛一下子存這麼多?她錢多啊?」
「搞不好是姊夫叫大姊存這麼多的,」阿梨心滿意足地嘆息,「好好喔,雖然我並不是因為錢才喜歡他們的,但是大姊和姊夫真的對我好好,他們真的很疼我。」
「我打電話給大姊。」宿棋二話不說撥了電話,響了三聲便傳來星琴甜甜女敕女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