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是來告訴你們早餐已經煮好了,請兩位大人起床用膳了。」阿梨還攤攤手,做出無奈狀,「唉,真是虐待童工。」
宿棋笑了出來,「好好好,那今天也帶你一同出去玩好不好?這樣總行了吧?」
阿梨扮了個鬼臉,「我有自知之明,才不做那五百燭光的飛利浦燈泡,今天太陽很亮,已經用不著我貢獻光芒了。」
宿棋又好氣又好笑,牙癢癢地道︰「哈,盡避取笑我,別忘了誰是你的長期飯票。」
阿梨吐了吐舌,「是是,我明白,我自動消失。」
小妮子說出做到,果真飛一般消失在門邊;不過客廳還是傳來了一陣刻意壓抑過的竊笑聲。
宿棋撫著額頭,突然覺得有點頭痛,「天哪!」
「她是開玩笑的。」一個男聲突然在她身旁竄起,嚇了她老大一跳。
「哇!」她定楮一看,這才發現他睜開亮閃閃的黑眸,笑意晏晏,「你什麼時候醒來的?嚇死我了。」
「阿梨要你對我下手,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他眼底閃動著頑皮的笑意。
宿棋連耳朵都發燙了,「呃,你別听她亂講,她是開玩笑的。」
他直盯盯地望著她,眸中充滿希冀之色,「可是……我倒很希望你真的對我下手呢!」
宿棋揚起了一道柳眉,又好氣又害羞,「是啊,下手把你剁成八大塊煮下水湯,這樣好不好?」
他愣了愣,「呃,那還是算了。」
她拍了拍他,「起床了,阿梨已經煮好早飯等我們吃。」
他振臂起床,修長雙腳落地的一剎那,卻又忍不住回過頭來對她一笑,「下次,我還是不介意你對我下手的。」
宿棋怔住了,等到回過神想追打他的時候,他早已經大笑著逃出臥房了。
這男人……怎麼像個小男孩一樣呢!
宿棋盡避想生氣,可是嘴角的笑容卻怎麼也抑不住,頻頻往上彎了起來。
※※※
吃過早飯,他們在阿梨的催促下出了門。
宿棋坐入前座,有點好奇地問︰「你說要帶我去一個特別的地方,哪里?」
新樓溫柔地笑著,「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宿棋眨了眨眼,「噢。」
他發動了車子,順勢扭開了廣播,讓流泄而出的音樂一路上陪伴著他們。
車子是往陽明山的方向駛去,宿棋忍不住頻頻探問︰「你要帶我去洗溫泉啊?」
「不是。」他還是神秘兮兮的。
「那要帶我去找老董事長嗎?」她有些羞澀地道。
「不是。」他的嘴緊得跟蚌殼沒兩樣。
宿棋百思不得其解,就在這時,廣播電台的音樂突然中斷,插播了一則緊急新聞︰本台最新新聞快報,經濟部長及董國大代表等等數位政府高層官員,涉及十五年前的饒立委命案,據可靠消息指出,多年前始終無法順利偵破的饒若翰立委夫妻滅門血案,乃是上述幾位政府高層官員所買凶指使,起因就是當年采購與建設工程弊案……董國代等三人已被檢方收押,因貪污謀殺等多項罪嫌被起訴,據了解,當年饒立委的四個愛女在凶殺案發生後即不知去向……
宿棋呆了半晌,好半天才轉過頭對新樓道︰「真是不可思議,我看股票這下子又要大跌了。」
「跌的恐怕還是跟那幾位官員有掛勾來往的那幾支吧!」新樓搖了搖頭,嚴肅地道︰「沒想到十五年前的那樁滅門血案竟然是他們所為,唉,政治……」
「饒若翰立委?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她沒來由地心底一陣酸楚,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眼眶變得好濕好熱,像有淚水要滾下來一般。
怎麼會這樣呢?
他沒有意識到她的異樣,微訝地解釋道︰「那年我十二歲,饒立委命案可是轟動全台灣的大事,我記得那時傳得很大,都說一定是政治謀殺。」
「原來如此。」她低垂下眼睫毛,掩住了眸底的一絲痛苦。
總覺得心底痛痛的,鼻頭又熱熱的,她究竟是怎麼了?
「原凶伏法,我想饒立委夫婦在天之靈應該可以安息了。」
宿棋沒有說話,她只是悶著聲,腦袋一片空白。
新樓見她悶悶不樂,以為不喜歡听到這樣血腥的事件,因此很快便轉換了話題,「宿棋,你最近在工作上可順心?」
她呆了呆,「順心哪,都是自己做慣的工作。」
「你想不想換個工作單位?」
「干嘛?」他的話總算引起了她的注意,「你要把我調派到哪里去?」
「我現在缺一個董事長特助,你有沒有興趣?」他笑。
其實他打著如意算盤,就是想要乘機把宿棋給帶在身邊,到時候,嘿嘿嘿……
宿棋倒是認真盤算了一下,最後還是搖頭,「不行,我做那個職務已經那麼多年了,現在換到我不熟的領域,又是在你身邊……算了,我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趕緊使出舌燦蓮花的功夫,「正因為你已經在業務部那麼久了,更該換個單位學習新的東西,到我的身邊可以學到的又不一樣,面對的會是更大的挑戰,再說這個工作薪水很高,責任也很重,我認為你有這個能力可以接下來。」
宿棋被他的話吸引住,小臉沉吟了起來。
眼見計畫即將成功,他更加把勁兒鼓吹,「如果你真的不願意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只不過特別助理的薪水可以到七萬多塊,對你的生活不無小補;而且對阿梨來講也是好事一樁啊!」
宿棋心動了,沖著錢的份上,她怎麼也要答應!
「好,不過我們要約法三章,要公私分明,你不可以假公濟私喔!」她認真八百地道︰「月薪多少?工作性質是什麼?」
他也嚴肅地像個面試官,「月薪七萬八,工作內容原則上是幫我處理安排一切瑣事,雖然我已經有一個秘書了,但是她的工作太過繁重,如果你在我的身邊,倒也可以幫忙分擔掉一些,另外,你也可以幫我擋掉一些我不願意去的宴會。」
她還以為他最後一句話是開玩笑的,可是見他再正經不過的樣子,不禁問道︰「你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宴會嗎?」
他微微一笑,「當然,在政經界稍有名氣的人經常會是各大宴會的邀約對象,何況德氏貿易在台灣與美國的市場分量頗重,自然有接不完的請帖。」
「你以前不是有名的社交界王子?為什麼這次要我幫你擋掉宴會?」她好奇地斜望他。
新樓將方向盤一轉,正式駛上仰德大道,「第一點,我不希望去一些不必要的宴會,惹得你不開心;第二點,有必要該去的宴會我還是會去,這是為了公司。」
她臉紅了紅,「我又不是母夜叉,動不動就生氣。」
「是我怕我又無意間做錯事,害你傷心難過。」他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眼神,表情卻是很認真。
她低低地道︰「你真的這麼在乎我?」
「是。」他理所當然地道。
宿棋心底好窩心,半天說不出話來。
在廣播繼續放送的輕快音樂中,跑車快捷地往山上奔馳去。
夏日的陽明山,綠意掩映陽光充足,游人如織浪漫處處……宿棋邊贊嘆著這樣的夏日美景,卻還是忍不住疑問道︰「你究竟要帶我到什麼特別的地方?」
新樓但笑不語,當跑車駛近了一棟典雅可愛的別墅前,他取出了鑰匙按下鈕,登時橫亙在前的雕花鐵門便自動地緩緩開啟。
宿棋一路上都張大著嘴,差點沒有驚掉了下巴地環視著這棟房子──古典歐式的別墅外觀看來溫馨極了,門前還有一個小小的噴水池塘,四周種滿了粉紅色、白色和酒紅色的玫瑰花,在另外一邊的走廊還花團錦簇地排列了一盆盆繡球花,藍的紫的嫣黃色的……這簡直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