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里,絕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要是誰敢蓄意向櫻桃妹妹挑釁的話,保證會被剝掉兩層皮。
馨珞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這個王八蛋!居然敢對我說這種話?」
所有的客人一時都愣住了,只顧盯著他們——
經理和領班大姊急忙自餐廳的另一頭跑過來,試圖制止這一切。
頌奇生平還沒見過女人發飆的樣子,看得瞠目結舌、嘖嘖稱奇。
櫻桃才不怕她的凌人氣勢,嘴里依舊清清脆脆地吐出像冰塊一樣鏗然有聲的語句,「小姐,我們這里是高級安靜的用餐場所,請你自重好嗎?我們還要做生意。」
嘿!這小女子有膽識、夠冷靜,是一把好手。
頌奇忍不住欣賞地看著她。
馨珞意識到眾人投注而來的眼光,又看到頌奇居然對那個刁鑽妮子贊賞有加的樣子,氣得失手攫起桌上的花瓶就往櫻桃身上丟!
眾人驚呼,櫻桃愕然,頌奇骨子里的紳士風範本能在這一瞬間發揮到極致——他往前一擋,卻正好將腦袋瓜子送到那厚重美麗的白花瓶面前。
接下來是一陣混亂,尖叫聲驚呼聲慘叫聲此起彼落,櫻桃急忙扶住那個替她擋了一瓶的大男人,他頭上的鮮血驚人地竄流而出,染紅了兩個人的衣衫。
馨珞嚇呆了,仿佛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隨即跟著暈倒在地。
櫻桃的護士本能促使她拚命用衣衫壓住他頭上的傷口,大叫著,「快叫救護車!」
餐廳里人仰馬翻一片混亂,直到救護車尖促的警笛聲由遠至近,櫻桃急慌的心這才稍稍平穩下來。
老天……他千萬不能有事呀!要不然她怎麼也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生平第一次,櫻桃衷心地懇求老天爺救一救「有錢人」.
第二章
頌奇頭部的傷口獲得了最好的治療,醫生也說不會有大礙,可是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他就是一直陷入沉睡中,沒有醒來。
雖然他不是在櫻桃工作的那間醫院就診,櫻桃還是基于道德感前去探視他。
特別護士一听見她就是頌奇英勇保護的女孩,二話不說就讓她進去了。
唉,這個公子也真是的,要拔刀相助也得看準時機,拿自己的頭去救別人的頭……真不知要說他是偉大還是愚笨。
櫻桃心底雖然嘀咕著,可是在瞥見床上人兒的那一剎那,整個人猛然一震。
眼見他臉色蒼白雙眸緊閉地躺在床上,她的良心不禁隱隱作痛。
都是因為她,否則情況也不會變得這麼嚴重……
「可惡,那時候我忍一下是會死喔!」她低咒道。
雖然她討厭公子,平常也總念叨著這種游戲人間、玩弄女人的男人早晚會有報應,可是親眼見到他了無生氣地躺在這兒,她心底仍是一陣難受。
他一天不醒來,她的愧疚就一天不會消失。
櫻桃嘆了口氣,眼楮卻不小心瞟到了這頭等病房里的花和祝福卡……
哇,這人恐怕不是普通的有錢又得人緣喔!扁是這里的鮮花加加起來恐怕就要十幾萬,還不算水果等禮品呢!
糟了,看他這麼有錢,等他醒來以後,她該用什麼來賠償他的損失?
她一窮二白的,就算剮下一身肉也賣不了兩百塊,看她到時候怎麼辦哪!
櫻桃心中忐忑不安、矛盾不已,再看了他俊美的臉龐幾眼,更覺得罪惡深重。
「這位先生,實在是很對不起你,你一定要趕快醒過來,這樣子我才能夠賠償你,還有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她雙手合十,「只要你好起來,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努力對有錢人改觀的。」
這一次就是她的「偏執」惹出來的禍。
早忍氣吞聲就沒事了嘛!看她現在捅出的樓子。
櫻桃再低嘆了一聲,披肩的黑亮發絲跟著腦袋的晃動垂落臉龐,漾開了一抹慨然。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白皙粉女敕的臉蛋和指尖,映得她眉間的那絲淺顰忒是動人。
躺在床上的頌奇眼睫驀然微動了動,隨即恢復靜止,好像方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回頭再看了看床上靜躺著的人,櫻桃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病房。
當她步出大門,卻一直有種被人跟蹤的感覺;她也回過頭去瞧了三、四遍,都撲了個空。
「一定是我太神經質了。」她搖搖頭,走向停車場,牽出了自己的摩托車。
可是當她戴上安全帽、發動機車的剎那,後座好像有種微微一沉的感覺。
仿佛有人搭她的便車一樣。
櫻桃敏感地回首瞄了瞄,迎接她的卻還是空氣而已。
她搖了搖頭,繼續往租賃的小窩前進。
☆☆☆
今天櫻桃上大夜班,所以可以先睡個長長的午覺;尤其她身上只剩下一百二十塊,再過五天才能領薪水,所以能省則省。
最好一覺睡過晚餐,然後上大夜班的時候再到醫院吃飯。
他們醫院最棒的一點就是二十四小時供應餐食,價錢極低菜色又好,而且煮菜的伯母們都對她很好,幾乎讓她吃免錢的。
也多虧有這條食路,要不然她真的可憐到得偷喝葡萄糖口服液過活了。
「唉,我好窮啊!」櫻桃發出哀叫。
她真想常常享受那種吃飽飽的感覺,可惜她薪水一領到手就必須拿出百分之八十來還家里的債務。
剩下的錢繳完租金就只剩下幾千塊,幸好在她精細的盤算下,還能安然活過一個月。
「你為什麼很窮?」一個充滿迷惑的聲音驀然在她耳邊響起。
櫻桃不假思索地答,「因為我缺錢用啊!」
「你不是有工作嗎?」
「你知道個什——」那個(麼」字瞬間卡在她的喉嚨,櫻桃驚駭的表情仿似活見鬼
頌奇正大刺刺地坐在她的小沙發椅上,高大的身子塞滿了椅內,看起來好像不怎麼舒適的樣子。
「你,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不對不對,你什麼時候醒了?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里?」櫻桃瞪大眼楮, 哩啪啦說了一大串,最終還是回到了第一個問題,「你,你又沒有鑰匙,是怎麼進來的?」
頌奇面對她一大堆像從卡車里倒出來的話,英俊的臉上突然露出了迷惘的表情。
「我怎麼進來的?」他反問。
櫻桃嘴巴張得老大,一分鐘以後才勉強合上。「你問我、我問誰?少廢話,你到底有什麼企圖?你頭上的傷呢?怎麼不見了?」
「我不知道。」他一問三不知。
櫻桃氣得險些再賞他一記飛天茶杯——
她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然後才吞了口口水道︰「這位呂先生,我想你欠我很多個解釋。」
只見頌奇無辜的臉龐做出苦苦深思的模樣,最後猛然抬頭,恍然一喊,「那只花瓶!」
「謝天謝地……」櫻桃吁了口氣,「砸中了你的頭。」
「我的頭被砸到你還要謝天謝地?」頌奇頗覺受傷。
「不是不是!」她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謝天謝地你沒事。的確是那只花瓶砸中了你的頭。J
頌奇這才微微露出了笑容,「原來如此。」
「對了,你什麼時候好的?我記得我剛才去醫院看你的時候,你還昏迷不醒。」櫻桃實在疑惑難解,「還有,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里?你跟蹤我嗎?」
「我……」他深邃澄澈的眼眸驀然掠過一抹迷蒙,「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記得整個人好像一直沉到某個柔軟的地方,然後又突然間往很亮很亮的地方走去……等我一醒來,就在你這里了。」
何謂丈二金剛模不著腦袋、一頭霧水兩眼茫然,櫻桃今天可真是領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