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表情?」她突然累了,倦了。
紛紛擾擾,糾糾纏纏,最後只落得一身疲憊和心傷,甜蜜與幸福的假像已經被事實打破,她還有什麼可說的?
「妳別嚇我,妳這樣看起來好可怕。」他心慌了,急急將她攬入懷中,似乎害怕她會消失掉。
依偎在熟悉的溫暖胸懷里,他獨特性感的男人氣息又繚繞在她鼻端,有力的緊抱更是深深沁入她的每一根神經。
費琪閉上眼楮,幽幽地嘆了口氣,「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他緊緊抱著她,陡然有種心亂如麻的危機感,彷佛她真會消失在他的懷抱中。
好像只要一放手,她就會不見了。
這股恐懼遠遠凌駕于他的顧忌和防備,向揚不由得將她擁得更緊。
「好,明天再說,但是我今晚一定要抱著妳睡。」他執拗地道。
費琪的眸光深情地,不舍地梭巡著他的臉龐,她低垂的眼睫毛遮住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好。」她至少能擁有這最後一夜的余溫。
向揚毫不費力地將她攔腰抱起,走向他的房間,「妳真的不反對?」
她唇邊漾開一朵淒然美麗的笑,眼眸深深鎖著他的。
他被這樣的神情懾住了。
溫暖寧馨的一夜,帶給向揚的是無盡的甜蜜,和前所未有的寧靜平和。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這樣單純地擁著一個女人入眠,什麼事也沒做,卻還能令他如此神魂顛倒,難以忘懷。
而且,好像也唯有費棋才能做到這一點。
***
一早,費琪就偷偷地挪身下床,再度自他身畔溜走。
她從後門離開,避開了管家和警衛的視線,獨自一人走在仰德大道上。
她什麼行李都沒有帶,雖然向揚曾經買了一大堆的衣物和化妝用品給她,但是她除了隨身帶著的一個皮包外,其它的東西都沒有帶走。
人不是她的,心也不是她的,其它的東西對她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她就這樣邊想邊走,心神俱碎的她,渾然不覺周遭的變化。
她不知道就在她離開後不久,向場就突然驚醒過來,發現到她的失蹤;她更不知道向揚為此整個人都快瘋掉,飛快地跳上跑車就疾駛出來找人。
然後,一陣引擎聲猛然地由遠而近地傳來,她回過神來,驚愕地望著那輛眼熟的跑車。
不!他怎麼可能會追過來?他應該還沒睡醒才對。
費琪只想要逃開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前方正好有一輛紅色跑車快速地駛來。
听到尖銳刺耳的輪胎煞車聲響起,她已經躲避不及地撞上了車子前方的保險桿……
「不!」向揚全身的血液隨著這幕的發生而瞬間結凍,他的腦子一下子空白。
接下來的畫面就像是電影中的慢動作般,費琪的身子拋飛了幾呎遠,最後才落在一旁的地上。
她身軀寂然不動,然而泊泊的鮮血卻自她身下緩緩蔓延開來。
向揚急踩煞車,他瘋狂地跳出車子沖向費琪,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
「老天,費琪……」
她緊閉雙眸,可怕的擦傷和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染紅了全身。
他顫抖著手輕輕踫觸了她,心痛和恐懼深深地啃噬著他。
老天,她不能死,她絕對不能死!
在這一瞬間,他才驚覺到他的生命中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她是上天給他的最好禮物,他卻始終不懂得珍惜她!
向揚眼眶迅速濕潤起來,淚水悄悄地滑落面頰,他緊緊地擁住她,完全不理會血已經染到了他雪白的名貴襯衫。
他倏地攔腰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卻飛快地向跑車走去。
「向揚,我撞到人了!」一個熟悉的女聲驚恐地在他耳畔響起。
他腳下不停,眼光不經意地一瞥,隨即大震,「若蘭!」
「我還想你昨晚為什麼沒有來找我,所以就開車上山找你……」她美麗的臉龐此刻毫無血色,布滿驚駭和恐懼,「她不會死吧?糟了,我不能跟這樁車禍事件牽連上。向揚你趕緊把她……處理了或是載到醫院去……天哪!我不能讓記者知道這件事。」
突然向揚的眸光鋒利似箭,活像要將她生吞下肚,他咬牙切齒道︰「妳最好給我滾開,別妨礙我救人。」
「可是,她如果醒了之後告我怎麼辦?」她平素的冷靜和美艷全然不見,有的只是逃避責任的丑態。
向揚顧不得再與這個可厭的女人浪費時間,費琪的生命正危在旦歹,還有他的孩子……天,求求你庇佑費琪,別讓她離開我!
他恨恨地瞪了若蘭一眼,在這一剎那間看清了這個所謂完美動人,毫無瑕疵的女人,而那些壓根兒只是虛假無情的東西。
他差點變成了這種人的裙下臣,也差點讓自己這種混蛋的思想毀掉了他和費琪的未來。
「妳等著吃官司吧!」他拋給了她一個足以冰凍春天的眸光,二話不說地將費琪放入後座,隨即急急駕車離去。
若蘭呆在當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
一連串的搶救和輸血,讓向揚足足在手術房外等了一整天。
他痛苦地反復自責著,滿頭濃密的黑發似乎快要被揪光了。
想起他以前那些自以風流的渾球作風,他就恨不得拿把刀宰了自己。
就在向揚深深自譴和憂心費琪的傷勢之際,手術房的燈終于熄了。
開刀的主任大夫首先出來,他恭敬有禮地走向向揚,「辛先生,經過我們的極力搶救,這位小姐總算沒事了。」
向揚霍地站起身來,大手緊緊抓住大夫的手臂,眼眸倏然發亮,「你說什麼?」
「那位小姐沒事了?」
向揚這才吁出了一口長長的氣,心髒總算恢復正常的節拍。他狂喜地緊掐住大夫,忍不住再次求證,「你是說真的?可是她流了好多血……你該不會是安慰我的吧?還有孩子呢?」
見向揚臉色又蒼白起來,主任大夫連忙保證道︰「是真的,而且奇跡的是,她肚子里的胎兒毫發無傷,至于會流那麼多的血,最主要是她腰側和大腿有兩道頗深的口子,不過我們都已經縫合處理好了。但是要特別注意的是,她有輕微腦震蕩,身體很虛弱,再加上失血過多,所以……」
「所以怎樣?」向揚急急追問。
「所以手術後的療養和休息很重要,我建議最好住院一個月,再做些必要的檢驗觀察,等到所有情況都穩定下來了再說。而且她現在也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或移動,等會兒護士會先將她送到復蘇室,等到病人麻藥退了再送到加護病房。」
「我要最好的病房和醫療照顧,包括最專業的看護,這一點還要請你幫我安排一下。」向揚恢復了冷靜,他腦筋飛快運作著,沉聲道。
「沒有問題,這一點請你放心。」
「我可以去看她嗎?」
「這……」
向揚眸光堅定,堅持地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一定要陪在她身邊。」
「這樣……好吧!」主任大夫也只得屈服了。
***
費琪一直都處在一個暈暈眩眩又痛徹心扉的夢境里,一下子是向揚摟著季若蘭,冷冷地嘲笑著她的自作多情;一下子又是她撲在他腳下,啜泣著求他不要離開她……
但更多出現的迷蒙影像是,向揚緊緊執著她的手要她振作起來,他要陪她一輩子。
不,那是不可能的,向揚愛的是全然的自由和逍遙,他喜歡的是美麗無瑕的女人,而且永遠不會甘心止于一個。
噢,好痛……
傷口的痛深深地戳刺著她的神經,她從夢境中被病醒了過來。
麻藥退了,此刻她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在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