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康再度搖頭,淒楚地回道︰「我還來不及問她,就將她逼到這步境地了……我該死!」
「先不要責怪自己,讓我們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高離神情認真地勸道。
商康盯著事盈,眼楮一瞬也不瞬,「還記得狐害之事嗎?」
「你是指最近喧騰不休的那個流言?」高離皺眉,「這個跟那個有什麼關系?」
「雪盈就是那個狐妖。」
「什麼?!」高離著實嚇了一跳,「怎麼可能?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
「我像是在跟你說笑嗎?」他淒然搖首。
鐘原不解,「如何確定是她?」
「是呀,是呀,你怎麼知道雪盈就是狐狸精?難道她曾經在晚上現出原形,或者是把你們司空府壯丁的陽氣都吸了個精光?」高離挑眉,不滿地質問。
「我也不願意相信這件事,但是她親口承認了。」沒有人比他更心痛于這個事實。
鐘原瞪大雙眼,「怎麼可能?」
「是呀,她怎麼可能會是狐狸精呢?」高離點頭如搗蒜。
鐘原提出了一個疑點,「若真是狐妖,怎麼可能會親口承認自己的身分?」
「嘿,阿鐘,你講話居然超過十個字了。」高離捧著心髒,驚嚇地叫道。
鐘原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斥道︰「請正經一點。」
商康想笑,但是淚意卻陡然沖進了眼眶,「我知道你們都不希望這件事是真的,我也不希望,但它就是這麼殘酷的發生了……她的的碓碓親口跟我承認了她的身分。」
「可是……」高離仍有疑惑,「如果她真的是外頭傳言的妖孽,那麼為何還差點被殺?她又為何會病得人事不知?如果她真是狐狸精,那麼一定是一只可憐又倒楣且手無縛雞之力的狐狸。」
鐘原點頭贊同高離的話。
商康倏地驚覺,混沌的腦子瞬間清明起來,「你說得有道理。」
此事的怪異之處統統浮上他腦際。
「我看你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高離拍拍他的肩,「你素來思緒敏捷過人,怎麼對這件事偏偏看不透?我看你還是從頭到尾跟我們說說吧!說不走這件事另有真相。」
商康輕輕執起雪盈的手,低喟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現在我已經不管她是不是孤妖了……只要她能醒來,教我做什麼都願意。」
「你真的愛她?!」高離眸光一閃。
他重重點頭,語氣深情卻苦澀,「我真的愛她,只不過她現在已經听不到了,這都是我的錯。」
「你的意思是,她今天這副模樣都是你造成的?」
「是。」
「可是她不是被刺客嚇的嗎?」
「他們沒有傷到她分毫,是我,是我傷了她的心。」商康回想著她蒼白欲死的神色,心都碎了。
「我這下可其的不明白了。」
商康深深嘆了口氣,開始娓娓道出事情的始末。
斑離和鐘原兩人仔細地傾听著,專注且用心。
「當她听到我堅決要趕她走時,臉都白了,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起來,在那七名殺手出現又離開後,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就暈了過去。」商康敘述到最後,再也難忍心傷,喉嚨都啞了。
斑離和鐘原相覤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重重疑雲。
斑離首先開口,「阿康,怎麼我听你們的對話,從頭到尾就沒有提到雪盈是狐狸精嘛!就連雪盈承認自己的身分時,也都沒有提到自己是只狐狸……你想,你和她是不是相互會錯意了?」
「但她確實是舉止異常,思想和尋常人不同,這點又該如何解釋?她曾經說過,她的家鄉在大宋南方一個名叫台灣的地方,你們可曾听過這個名字?」
「沒听過,但不表示就沒有這個地方呀!」
「沒錯。」
商康微微擰眉,「換作是你們,你們會怎麼想?」
「就因為一個流言,你就懷疑她呀?」高離還是不能理解,「如果沒有其他的實證,你如何確定她身分堪疑?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在想些什麼。」
「之前大宋潘右丞曾經遣使者到大理,央求我秘密協尋一名臂上有紅色蓮花印記的女子,他們聲稱,那名女子身分來歷怪異,乃是妖異之身幻化,經他們追捕而逃到大理來。我也普經懷疑過這種說法,但是謠言已經傳揚開來,我除了查明這是怎麼回事之外,更希望雪盈能給我一個解釋,至少讓我知道她究竟是從何處來,可是她每次都是顧左右而言他,一語帶過……」
「原來如此,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麼潘右丞會秘密遺使者來找雪盈,而不是大張旗鼓地請求大理大肆搜捕?」高離一揮折扇,瀟瀟灑灑地輕搖著,「我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潘右丞在大宋為官的風評不佳。」商康沉聲說道,「這就是我為何沒有認真執行協尋一事的原因。接著雪盈出現了,她的一舉一動又是那麼地特別,她的特征又是那麼地符合使者的描述……」他捏緊拳頭,神情沮喪,「最後是駐守邊境的鐘勤證實了她的身分。她的確是帶傷闖進大理來的……如果不是被宋兵追捕,她那一身的傷又是從哪兒來的?」
斑離合言沉吟了半晌,「沒錯,你的推斷都對,我相情雪盈就是潘右丞要找的那個人,可是這並不代表她一定是個妖孽呀!」
「言之有理。」
「嘿,阿鐘,咱們意見愈來愈一致了。」
商康鋒銳的眸光一閃,起而代之的是憤然的情緒,「我真是個大混蛋。」
「千萬別這麼說,雖然我對感情這玩意兒一點都不懂,但是我相信人只要掉進愛情的漩渦里,就會變得腦筋遲鈍、反應怪異了。」高離想了想,最後補上一句,「還有,會很容易鑽牛角尖。」
「該死,該死!」商康恨不得重重地貿自己幾拳。
鐘原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冷靜。」
「不過話說回來,雪盈的身分倒是個謎,而且她為什麼不跟你解釋清楚呢?」高離思索著。
「那七個殺手!」商康倏地站了起來。
「什麼?」
「那七個殺手是關鍵人物,他們一定知道什麼。」他一揮衣袖,就要往外沖。
「等等,你不要說風就是雨的,慢慢來!」高離身影一閃,總算及時在門前攔住他。
「我要親手把那七個人揪出來,調查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商康眼神凶猛。
「噫,兄弟是干什麼的?這個交給我和阿鐘就行了,你只要專心照顧雪盈,取得她的諒解就好了,其他的都丟給我們吧!」
商康一怔。
「放心。」鐘原微笑點頭。
他內心澎湃不已,重重地握緊了他倆的手,「多謝。」
「何須客氣。」鐘原覤了高離一眼,兩人行動一致地往外走。「三日之內定然擒得凶手。」
商康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心底又快慰又感動。
他呆望半晌,緩緩再回到雪盈的身邊。
輕輕觸踫著雪盈細女敕卻毫無生氣的臉龐,淚意難以抑止地涌上他的眼楮。
「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請你為了我,快快醒來!」
雪盈陷在虛無縹緲、不著邊際的地方,唯一的意識就是──她不想活了!商康這麼狠心地要她走、要她滾出他的生活,那麼她留在古代又有什麼意義?
她要永永遠遠地離開大理,永永遠遠地遠離那份蝕骨傷神的心痛、離開那個讓她愛之入骨又痛入心扉的男人。
恍惚間,她似乎又回到了優擾攘攘的台北街頭,看到了台北車站前的那條大馬路……
還看到了自己。
她正在和宇彬訊著分手前的話,宇彬俊秀斯文的臉龐正凝滿為難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