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擁她人懷,「好像怪怪的不代表真的怪怪的,你這顆小腦袋不要把事情想的那麼復雜好不好?」
「問題是,無論什麼事,只要扯上你就沒有‘簡單’兩字可言。」
「謝謝你這麼抬舉我。」他慵懶地笑道。
桑桑好生地端詳了一會兒,這才遲疑地點點頭,「既然沒事的話,那我們走了。」
「好。」
霍斯攬著她走進電梯內。
出了飯店門口,已經有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一旁等著他們了。就在他們要坐進車里的時候,霍斯突然「啊」地叫了一聲,他將評估審核表忘記在飯店房間里了。
「什麼東西忘了帶嗎?」桑桑直覺問道。
「評估審核表。」他皺了皺眉,「桑桑,請你上樓幫我拿一下好嗎?」
「好的。」從身為他的私人助理以來,桑桑就已經不知道替他「拾」過多少次文件了。
「麻煩你了,甜心。」
桑桑輕巧地下了車,就在她走進飯店大門,快步奔向電梯時,「轟」地一聲,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震動了周圍的空氣,爆炸的威力更是震碎了玻璃門。
地板像是地震般撼動了幾秒鐘,大廳里頓時響起此起彼落驚駭的尖叫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大門口看去。
方才停在門口的那輛黑色轎車已經變成了漆黑焦炭的一團,鋼板車體嚴重的扭曲變形。
爆炸瞬間的力量和高溫燒灼著廢鐵,里面的人更不用說,大概已經化成一堆焦炭了。
桑桑愣愣地看著門口還在燃燒的車體,她的心陡地往下一沉。
老天!不!
她不能抑制地尖叫一聲,癱軟的雙腳奮力地朝門口沖去。
飯店的警衛迅速回過神來,一個箭步攔住她,而另外一個警衛則是緊急地撥電話。
桑桑像潑婦般地掙扎踢打著,口中尖喊道︰「讓我過去,我男朋友在里面……他不能死,他千萬不能死!噢,他不會死的,他絕對不會死的,我要去看看他怎麼了……」
「小姐,你冷靜一點,還請節哀。」高大的警衛邊阻止她的抵抗,邊同情地安撫著她,「在那樣快速的爆炸中,人幾乎是在沒有知覺的狀況下就死去的,他並沒有受到很大的痛苦。」
「他沒有死,他沒有死!」桑桑尖叫著,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她只能一次次地重復著,她不相信霍斯會在瞬間就離她而去了。
「我們在車里發現兩具焦尸,小姐,你最好不要看。」另一位警衛在火速通知警察後,一臉同情地對她說。
不!
這不是真的……霍斯沒死……他怎麼可能會死……
「小姐,我們真的很遺憾也很抱歉。」
警衛臉上誠摯的同情重重地敲醒了桑桑的神智,她眨著眼,面色蒼白若紙,喃喃自語道︰「霍斯死了?霍斯死了?」
「我們剛才都親眼見到莫先生坐進轎車里……」他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桑桑已經昏死過去了。
第六章
在經過警方的詢問和柯契爾的慰問,還有一大堆認尸工作等法律程序之後,桑桑帶著一顆已碎成千萬片的心,以及霍斯的骨灰獨自飛回舊金山。
亞特蘭大警方分析此次爆炸,是因為車子引擎過熱且油箱漏油,所以才導致爆炸的發生。
然而當桑桑到契爾化工質問為何派出這麼危險的車子來接人時,柯契爾除了表示他的遺憾和惋惜外,只是聳聳肩地說︰「抱歉,我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再說,我們也損失了一名員工,這件事不能全怪我們。」
桑桑眼楮都氣紅了,她語氣冰冷地說︰「如果不是你們的車子有問題,那麼你們現在也就不會白白損失一個員工和一個大金主了。」
「我們很抱歉,但是--」
桑桑打斷他的話,斷然道︰「什麼都不用再說了,莫先生已經去世了,這樁投資案也取消。」
「葛小姐,」柯契爾既松口氣又舍不得地說︰「這事……」
「再見。」她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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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舊金山的莫氏後,所有員工都用沉重苦澀的心情和同情的眼光迎接桑桑。霍斯在爆炸的前一天,才用快樂的語氣打電話回來宣布桑桑的身份,並請了律師替他倆擬一份訂婚啟事。
但現在,訂婚啟事卻變成了訃聞,這真是教人情何以堪?
桑桑來到二十七樓,發現所有的高級主管都用沉痛的眼神凝視她。
滿頭白發的經理代表眾人說︰「莫先生不在了,但是莫氏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我們這些和他一起奮斗過來的伙伴絕不會就此放棄的,我們已經和莫先生的律師商量過了,我們決定繼續輔佐你管理莫氏,絕不辜負莫先生。」
桑桑感動地望著他們,她睜著疲倦的杏眼,喑啞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畢竟我和霍斯才認識不久,雖然他心急的想要舉行訂婚儀,但是我還沒有正式的答應他。于公,我來莫氏才不過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而已;于私,我和霍斯也還只是男女朋友,我何德何能來管理偌大的莫氏呢?」
一提起霍斯的名字,她的心就猛烈地刺痛著。
「葛小姐,雖然你和莫先生尚未結婚,但是我們跟了莫先生這麼多年,知道他的個性,他從來就沒有把任何女人看進眼里,可是你卻打進了他的心底。」經理堅定地道︰
「我想,莫先生在天之靈也會希望我們這麼做的。」
「可是我現在無心于公事。」她哀傷地搖著頭。
現在任何事對她而言,都是沒有意義的了。
她永遠不會忘記霍斯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的怒氣、他的性格、他的笑語、他的
溫柔……
懊死的是她呀!如果進屋去拿文件的是霍斯而不是她的話……老天,她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取霍斯的生命。
她寧願死的是自己!
她的眼神傷痛,形容憔悴,那些經理們互望了一眼,了解的低嘆著氣。
「我們先下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們體貼的退下,桑桑虛弱地走向霍斯的大皮椅,而後重重地跌坐其中。
她雙手捂著臉龐,痛徹心扉的哭泣聲再也控制不住地逸出手掌。
沙太太紅著眼眶悄悄地走了進來,她輕輕地摟住桑桑瘦弱的肩膀,「桑桑……」
桑桑轉身撲進沙太太慈祥溫暖的懷中,她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聲。
「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啊!」沙太太緊抱著她,忍不住老淚縱橫。
舊金山的春末,薄霧再度籠罩著城市,一段發生在春天刻骨銘心的愛戀,是否也將隨著春天的消逝而飄散了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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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六月十一日西雅圖
桑桑提著公文包從轎車上下來,步伐穩健的走進頂豐飯店。
「葛小姐請這邊走。」經理在門口早就守候已久,他看到桑桑之後眼楮一亮。
桑桑一頭黑色長發在腦後盤成一個髻,淡掃娥眉,一身黑色的套裝和同色高跟鞋絲毫不顯老氣,反而增添了幾分獨特的神秘感。
她美麗的臉孔上一片嚴肅,黑色杏眸閃著精明的幽光,櫻唇則是緊抿著。
在她到西雅圖之前,她就已經將所有關于頂豐的資料全熟讀過了,今天來乃是為了要更進一步了解整個飯店的人事結構,並且決定投資與否。
明亮寬敞的大會議室里,圓桌早已坐滿了飯店的高級主管,所有人都用緊張和期待的神情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