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一句話,卻重重地剌入瑞嵐的心,他像是被火燒到尾巴的兔子一樣,猛地跳了起來。
‘他打電話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瑞雪深慟地問。
‘我我做了什麼?’他眼楮望向別處。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姊姊,你冷靜一點。’
‘你叫我如何能冷靜?’瑞雪終于爆發出來,‘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課業搞成這樣?你是不是真想被退學?’
‘退學?!事情有那麼嚴重嗎?’瑞嵐顫抖著歷,不斷地搖著頭,‘不,不會這樣的。’
‘楊教授說你的功課越來越差,甚至連課都沒去上,你每天都在外頭跑,到底在忙什麼?’
‘我只不過和朋友’
‘和朋友怎樣?’
望著姊姊懾人清明的眼楮,瑞嵐心中慚愧羞赧的情緒積壓到了最頂點,他惱羞成怒地叫嚷著︰‘你干嘛這樣問我?難道我就不能有朋友嗎?’
‘如果你交的都是只會把你帶壞的朋友,那麼還不如沒有朋友。’瑞雪氣惱地道。‘只會交豬朋狗友有什麼用?’
‘我不準你侮辱我的朋友!’瑞嵐暴跳如雷地大吼。
‘我是你姊姊,難道我連說話的余地都沒有?’盡避不想這麼說,但她還是忍不住抗議,‘別忘了我是那個提供你上大學的人!’
這句話直剌進瑞嵐的心,他氣呼呼地沖到她面前,眼楮都被怒火燒紅了。‘對,你最偉大,你是聖女貞德,我這輩子都只能靠你吃飯!你以為我喜歡被你養嗎?我已經厭倦了活在你的陰影底下,我已經恨透了有你這麼一個‘犧牲奉獻’的姊姊!’
‘瑞嵐!’她驚喘著。
‘你只會說我,你自己遺不是一樣不檢點!居然妄想攀龍附鳳,去當那個喬捷人的情婦!’瑞嵐氣得口不擇言。
‘你在說什麼?’瑞雪的心像被利刃深深劃破,只覺心頭一陣火燙、一陣冰冷。
‘我說!’瑞嵐已經失去了理智,‘我愛怎樣就怎樣,不關你的事!’
說完,他像一陣狂風般席卷出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不關你的事!
這句話反覆地在她耳際響起,敲痛她的腦袋。瑞雪只覺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光了,只剩下絕望和淒涼。
‘不闕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她重復著這幾個字,昨夜喬捷人所說的話也在此時浮上了心頭。‘對,都不關我的事,什麼事情都和我沒關系。我這個人本來就這麼失敗,我的存在對任何人都沒有意義。’
她環顧著四周,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好像只剩下她自已而已。
一點意義都沒有。
對喬捷人而言,她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傀儡;對于瑞嵐而言,她只是個煩死人的姊姊。
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寧靜與快樂,原來都是假象;她覺得自己被人生狠狠地愚弄了。
活了二十幾年,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存在毫無價值,這個家、這個世界,有她沒她,還不是都一樣。
她想起了捷人對她的諷刺——
你忘了你的身分嗎?你以為你對而言有什麼特殊意義碼?
瑞雪捂住了耳朵,好像這樣就能夠阻止腦海中的聲音,不讓它殘忍的繼續回蕩。然而,那些話語依然清晰地重復著——
你忘了你的身分嗎?你忘了自己的身分嗎?
再也壓抑不住心里的疼痛,她的淚水瞬間奔流而出
天啊!她真想死!
※※※
捷人煩躁地揉著太陽穴,飛快地開著車要前往白卿卿的住處。
雖然待會兒和白卿卿有個浪漫激情的晚餐約會,但不知怎地,他的腦中卻一直浮現昨夜瑞雪蒼白如紙的面孔。
那溫柔的臉龐上沒有哀怨,只有認命;他突然對她感到無比的歉疚。
盡避他嘴上說得冠冕堂皇,請瑞雪假扮他的女朋友是為了安撫女乃女乃,也給她個機會還人情,但是說穿了,他還不是在利用她,利用善良又有點傻氣的她。
但是他又馬上駁斥自己這樣的想法。
在現實社會中,這種交易的行為根本就是天經地義,很正常的事情,他毋需愧疚。
再說,他早就跟她坦白說清楚了。
他甩甩頭,告訴自己專心開車,別再胡思亂想。
然而,為何他心底又有種紛亂糾結、酸甜苦澀交雜的復雜感覺?
就在他的車子停靠在白卿卿住處前的同時,他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
‘喂?’他不耐煩地應道。
‘喬大哥嗎?’是瑞雨那稚女敕又理智的聲音。
‘瑞雨,你怎麼知道喬大哥的電話?’捷人立時放軟了聲調。
‘喬女乃女乃說的。喬大哥,我只是要跟你說一下,今天晚上你和姊姊約會完後,別忘了幫我帶另外一套制服到喬女乃女乃這邊來。’他像個小大人般的叮囑。
‘約會?我今天沒有要和你姊姊約會啊!’捷人頓了頓,心虛地間道︰‘瑞雨,你現在在喬女乃女乃家啊?’
‘對。姊姊叫我今天再住在這里,我問她是不是因為要和你出去約會,她有點頭啊!’
捷人直覺不對勁,遲疑地問︰‘除了這個以外,她有沒有再說什麼?’
‘沒有,可是姊姊的表情很奇怪。’瑞雨顯然有些困擾,‘你們今天不出去約會嗎?那姊姊為什麼叫我住喬女乃女乃家?’
‘這我也想知道。’他喃喃道。
‘什麼?’
‘沒有。’捷人的表情嚴肅起來,‘瑞雨,沒事的,我待會兒再繞到你們家看看。’
‘好。’瑞雨乖巧地道。
捷人關上電話,抬手就想按下喇叭告訴白卿卿自己的來到,但是不知為何,他又放下了手。
他心里有種不祥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他毅然決然地掉轉車頭,往陽明山疾馳而去。
當車子來到江家門前,一片漆黑的屋子讓他心中升起一絲驚懼。
他想安慰自己,她一定是出去逛逛街,要不然就是出去買衣服什麼的,卻深知不可能。
她是那種寧可自己省吃儉用存錢下來給弟弟花用,也不肯多花半毛錢在自已身上的人,看她常穿那兩、三套舊式洋裝和牛仔褲就知道了。
他跳下車,沖到門前猛敲著大門。
可是盡避他敲得震天價響,里頭就是沒有半點回應。
捷人更急了,心一狠,抬腳把門給踹開。
黑點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著急地在他身旁繞圈子,還朝著門內吠叫。
捷人俊帥的臉龐上淨是恐懼,而當他看到躺在床上,皓腕泊泊流出刺目鮮血的瑞雪時,他的恐懼心慌更是聚集到最高點。
‘該死!你為什麼想不開?’他邊低咒邊心疼地將她攔腰抱起,火速地沖向門外。
夜風輕輕地拂遇他額前的黑發,此刻他心中卻是一陣陣的發涼。
她千萬不能死啊!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荒亂,哭聲和焦慮交織在手術房外,構成了令人膽戰的場面。
瑞雨趴在喬女乃女乃的襟前痛哭,小小的臉蛋上滿是對死亡的恐懼和驚駭。
‘女乃女乃,姊姊為什麼要自殺?’
‘女乃女乃也不知道啊!小瑞雨,沒事的,醫生已經在救姊姊了。’喬女乃女乃老淚縱橫,既心疼瑞雨的害怕,更憂心瑞雪的情況。
像瑞雪這麼乖巧溫柔的女孩子,可千萬不能有事呀!
劉嬸和老何也陪在一旁,他們都已經把瑞雪當作是喬家的一份子了,心中的擔心憂慮自是不在話下。
瞼色慘白的捷人內心更不好受,他頹然地倚著牆,不斷地自責著。
都是他不好,都是他!為什麼要對她說那麼殘忍的話?害得她
如果她就這樣死去,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瑞雨,要不要通知你哥哥過來呀?’喬女乃女乃突然想到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