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動作在這一瞬間停住,所有的人都回過頭來望向這個縴弱秀麗的女子。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藹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卻看到佑奇的手縮了回去,整個人發呆地望向某個地方。
她不由得轉過頭去,奇異地看著門口那位女子。
雖說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的心底卻沒來由地一陣發涼,一股不祥的預感緊緊籠罩住她。
佑奇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闊別五年的熟悉身形,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腦子也暈眩了起來。
這是真的嗎?這有可能是真的嗎?
他該不會是在作夢吧?芷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她怎麼會回到台南來?
佑奇思緒紛亂,他不由自主地往芷容的方向走去。
藹藹緊跟在他身後,拉住了他的袖子。
「她……她是誰?」她顫抖著手,聲音也抖了起來。
「芷容。」他只簡單地回答她這兩個字,然後回以她復雜至極的眸光。
藹藹晃了一下,差點癱倒在地。
芷容?那不就是他的前妻嗎?那不就是小杰的媽媽嗎?藹藹冷汗直冒,臉色慘白如紙。
所有的人都奇怪地看著這一幕,新郎倌踉跆地走向門口的陌生女子,老管家也呆掉了。
芷容翦水雙瞳里掉下了淚,她痴痴地問著佑奇︰「你……真的要結婚了?」
他怔怔地看著她,腦袋已經被巨大的沖擊給驚昏了,完全無法正常的思考。
芷容嚶嚶哭泣著,依然那麼惹人憐愛,「我好不容易從那個噩夢中逃了出來,我以為我回來就……沒想到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妳……怎麼回來了?」他只能訥訥地問。
「我錯了,佑奇,我知道我以前是個大傻瓜,我不珍惜我們之間的愛,居然錯把外人當人,」她再也忍不住滿月復的心酸苦楚,撲進了佑奇溫暖的懷抱中,「我痛苦了五年,這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而我又是多麼愛你呀!」
藹藹的心在看到這一幕時,徹底的碎掉了。
她真想立刻暈倒或者瞎掉,這樣就可以阻絕這一切的傷害……但是她不能。
尤其在看見佑奇緊攬那女子人懷的時候,她的心更是碎成千千萬萬片,再也無法縫合。
藹藹麻木地站在原地,心已然死了。
她以為可以改變什麼,然而她和他的愛畢竟是脆弱得不堪一擊,還是沒有辦法勝過他愛芷容的心。
藹藹雙目干枯,流不出淚來,她直直地望著他們倆,手上燦爛的花束掉落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這句話是所有人的心聲。
「阿姨,爸爸怎麼抱著一個女生啊?她是誰?」小杰來到了藹藹的身邊,依賴地揪著她的裙子。
「那是你的……媽媽。」藹藹痛苦地擠出這句話。
「我媽媽不是死了嗎?」他看著那名女子,天真地嚷道。
「她沒死,只是離開你們五年,」藹藹淡淡地說,「現在她回來了。」
「阿姨,真的?」小杰一想到那是他的「親媽媽」,不禁雀躍起來。
就在這時,佑奇也轉身叫著小杰--
「小杰,這是你媽媽,她回來了。」他興奮地叫道。
望著飛奔過去的小小身影,藹藹的心再度遭受重擊。
孩子和丈夫都不是她的,她只是……一個替身而已。
藹藹覺得整個人自腳底涼了上來,涼到她心寒欲死。
「佑奇,你的婚禮……」芷容抽噎地看著佑奇,楚楚可憐地問。
佑奇回頭看向藹藹,他的眼底有著深情和濃重的愛意,但是卻又復雜得不知所措。
藹藹在這時驀地笑了。
她環顧著周遭,清晰又嘹亮地宣布︰「各位,很抱歉讓大家白來一趟--今天的婚禮取消了。」
教堂里爆出討論聲,不過藹藹已經不在乎了,她在好友的憂心眼光下一步步地走回休息室。
在休息室里,子慧、老校長以及詩詩、國禎都圍在她的身邊,七嘴八舌地替她抱不平和問問題。
「那個女的到底是誰?她真的是小杰的媽媽?狄佑奇的妻子不是過世了嗎?」
「他怎麼可以這樣?這算什麼?這實在太傷妳的心了。」
「藹藹,妳為什麼都不說話?」
「藹藹,妳是不是想哭?想哭就盡情地哭出來吧!」
藹藹面對大家的關懷,她只是一徑地微笑道︰「謝謝大家關心,我沒事的。」
她強顏歡笑又故作無事的樣子更令人心疼。
詩詩已經哭出來了,她輕輕扶著藹藹的肩膀,哽咽地說︰「藹藹,哭出來吧!不要憋著,這樣妳會更難受的。」
「詩詩,謝謝妳,不過我一點都不想哭。」她哭不出來,真的哭不出來。
「這個小子,他還答應我說要照顧妳,結果--」國禎就要往外沖,「我去扁他一頓,氣死人了。」
「國禎,打他做什麼呢?他們現在是一家團圓,為什麼去擾他們?」藹藹直視著遠方,愣愣地喃喃。
「藹藹--」
「校長,國禎,請你們兩位回避一下好嗎?我想把這身禮服換下來。」她苦笑著;這哪是禮服?說是戲服還差不多。
主角回來了,她的戲份也該演完了。
「藹藹……」
「請你們幫忙。」
「好好好。」眾人只得喟嘆著,開始動作起來。
這實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事情怎麼這樣呢?
第九章
藹藹從後門離開回到狄宅的時候,狄家的人都還沒有回來,顯然是情緒過于激動,沒辦法說走就走吧!
「這樣也好,我可以慢慢地打理自己的東西。」她淒然地自嘲著。
拉出放在主臥室里的衣服,她心痛地看著新房里一切喜氣的布置,包括牆上那幅幸福洋溢的結婚照。
這些都變得格外刺眼和諷刺。
藹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注意力轉回手頭上的收拾工作。
她拎著收拾好的皮箱,環顧著這間住了將近半年的房子。
千頭萬緒紛沓而來,這里有她太多太多的回憶,痛苦的、嫉妒的、甜蜜的、落淚的、意氣風發的……
舍不得,她舍不得這一切,然而這些已經不再屬于她了,留下來又有什麼用?只是圖增尷尬和神傷心痛罷了。
她打電話叫了部出租車,就在等車的這段時間,她寫下了一封信。
出租車很快地來到狄宅外頭,藹藹被刺耳的喇叭聲驚醒,再次回顧這熟悉的種種。
她咬著牙,毅然地街出了門口,在關上門的同時,她也把鑰匙塞進門縫中歸還。
「小姐,要到哪兒去?」司機問著。
「火車站。」
她要離開這里,離開這個令她傷心痛苦、快樂甜蜜的地方。
在出租車駛離狄宅時,藹藹忍了許久的淚終于決堤而出,再也無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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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狄佑奇一行人回到家時,就看到了門底下的鑰匙。
佑奇的心一跳,他的臉色頓時發白,「藹藹--」
老管家更是急急地沖上樓去,不一會兒便臉色大變地拿著一封信下來。
「曲小姐走了。」他悲痛地低下頭去。
小杰叫道︰「什麼?什麼走了?阿姨呢?藹藹阿姨人呢?」
佑奇顫抖著手接過那封信,慢慢地打開--
狄先生,我走了。迄時候突然想起徐志摩的「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此刻我的離開更是印證了他的詩--
「我悄悄的來,正如我悄悄的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現在的我不僅連一片雲彩都帶不走,連我的心逢帶都失落在這兒了。不過請不要替我難過,也不要感到抱歉,你這個外表看起來火爆實則善良心軟的男人,請你這一次不要再輕易地把你所真心喜愛的人給放走了,畢竟唯有你們之間的愛才是最值得珍惜把握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