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莫嘴角一彎,表情有些無可奈何,「你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了,為什麼還非要我說出來?」
室內,沉默的空氣不斷蔓延。
仰頭,費正書灌下了大口的水,「是,我的確早就知道了,可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做,理由呢?我不相信以你的性格,會無緣無故的做出這種事情。」
放下水杯,他好整以暇的說︰「言莫,其實你的記憶……早就恢復了吧!」
心,陡然間一陣劇跳,顧夕安右手緊緊的拽著自己的衣領。剛才……費醫師說了什麼?言莫他的記憶……早就已經恢復了?
林言莫抿著唇,一言不發。
費正書繼續道︰「我是你的主治醫師,你的情況我自然是最清楚,在你的一切都恢復如常後,照理說,記憶也應該恢復了才對,可是你沒有。雖然人的大腦很奇妙,任何可能都會產生,但是從你出院後的一些舉動,以及你能夠快速的回到林氏工作,這一切都只能證明,你已經恢復了記憶。」
林言莫坐著,閉上了眼。
「言莫,我也是想幫助你,告訴我,你明明恢復了記憶,為什麼還一直裝成失憶?」費正書的手搭在好友的肩膀上。
「是,我是恢復了記憶,但既然它是一個秘密,那麼你也就把它當作一個秘密好了,一個永遠不會被揭開的秘密。」林言莫睜著眼,定定的看著他。
「原因呢?」他問。
「因為這樣,夕安就會一直照顧我,不會離開我。」沉沉的語音,夾雜著濃烈的感情。
啪!
彼夕安只覺得自己的雙腳再也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一跌坐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聲響,使得客廳里的兩人渾身一震,林言莫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手和腳似乎都在瞬間僵硬了起來。
「言莫……」費正書有些不安的低喚。
他卻像沒有听到般,只是站直了身子,問道︰「是誰?」
靜靜的空間,沒有人回答。
林言莫的眼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在那被陽光照射的陽台處,有一片陰影,窗簾的陰影,以及……一個模糊的人形陰影。
臉色變得蒼白,他站直身子,一步一步的朝著陽台走去。
五步……四步……
會是誰呢?是誰在那里?
三步……兩步……
是听錯了吧,其實並沒有人在那里。
一步……
然後,他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深吸口氣,猛地拉開了窗簾。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而所有的秘密,都將不再是秘密了。
***獨家制作***bbs.***
厚重的窗簾被拉開,林言莫居高臨下的凝望著眼前的人,眼中有著驚惶失措。
「夕……夕安……」
她吶吶的張了張嘴巴,吐出來的卻是……「好……好巧啊!」心,還沒有平復過來,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消化他欺騙了她的事實。
「我……」他蹲子,急急的伸出雙手,想要擁住她,卻被她猛力揮開。
他的面色一黯,雙手無力的垂下,「你都听到了?」
彼夕安咬著唇,好半天才回答,「听到了。」
「那……」
「為什麼要騙我?」她以為,情人之間最基礎的,便是坦誠。
「我……」他的手死死的捏著自己的掌心,「我只是不想要你離開我,只是——」
「我不會的,我說過,不管你有沒有恢復記憶,我都不會離開你!」她打斷了他的話,勉強站起身子,「可是現在,我需要想想。」
「夕安,別離開我!」他緊張的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離開的腳步。
「放手!」
「不,我不會放的。」林言莫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攬住她的腰,把她擁進自己的懷中。「如果這次我放手,你一定會離開我的,就像上次那樣,不管我的頭如何的痛,不管我怎麼叫你的名字,你都不會回來找我!」
彼夕安心口一震。她忘不了在醫院看到他的情景,躺在病床上的他,看起來是如此的脆弱。「言莫,你放開我,這樣我們沒有辦法好好交談。」她放柔聲音。
「你真的肯和我好好談?」
「嗯。」
遲疑了一下,他終于緩緩的松開手。
她深吸一口氣,往後退開幾步,「你今天還是先好好的休息吧,我想我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過幾天,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轉過身子,她不再去看他臉上的神情。
「你真的要離開我了?」他的聲音低低的從她身後傳來。
她咬了咬唇,沒有回答。
「不要我了?」
她遲疑了一下,邁出自己的雙腳,朝著門邊走去。要與不要,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她的思緒。
可是還沒跨出幾步,巨大的拉力便把她拉回了那略帶冰冷的懷抱。
「就算你討厭我,就算你厭惡我,我也沒辦法讓你第二次離開我。不要,我不要!我承受不了,夕安!」他死命的抱著她吼。
痛!好痛啊,背像是要斷了似的。顧夕安皺眉想著。
「言莫,別這樣使勁的抱她!」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她听出來,那是費醫師的聲音。
但是林言莫卻置若罔聞,只是使勁的抱著,把她整個人死死的埋在他的懷中。
「你……你放……」似乎有什麼在拉扯她的身體,可是……她已經沒有精力去顧及那個,她只覺得自己似乎是要昏了……
***獨家制作***bbs.***
睜開雙眸,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不是她家的,而是林言莫公寓的天花板。
彼夕安閉了閉眼楮,再次睜開,還是看到同樣的景象。
「你醒了?」有聲音在她的身旁揚起。
她猛地坐起身子,看向床邊,「費醫師?」
「醒了就好,你剛才只是因為一時缺氧,導致昏厥。」他倒了杯水給她,「先喝杯水吧,有助于穩定你的情緒。」
點點頭,她接過杯子,小口的啜著杯內的水,帶著一絲甜味的溫水,連帶著讓情緒也緩和了不少。
「他……怎麼樣了?」顧夕安問。她的記憶,只停留在自己被他抱在懷中的那一刻。
「很不好。」費正書答道。
她手一抖,差點灑了一床的水。「他的頭痛又發作了?」
「這倒沒有。」他挑了張椅子坐下,「言莫正在隔壁房間,雖然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但是精神上卻似乎很消沉。」
「是嗎……」她囁嚅著。
「你該知道,有時候精神垮了,遠比身體垮了更嚴重。」
她低著頭,只是看著自己手中的水杯。
「你究竟在意什麼呢?就我所知,你應該也是愛著言莫的,不是嗎?」費正書盯著她問。
是,她是很愛他,但是……「他不該在記憶這件事上騙我。」他可知道,她有多擔心他的傷勢,每次想到他沒有恢復的記憶,她便深深自責。
「那麼你也該知道,他欺騙你的真正原因,因為在乎,因為害怕,所以才會欺騙。」揉揉額角,他嘆口氣,「老實說,我從來沒見到他這麼在乎過一個人,在我的印象中,他最擅長的,就是把人當空氣,對于其他人,我想他根本就懶得理會,只有你,會讓他這般費心思。」
「在……乎?」是這樣嗎?所以他才會欺騙?其實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很多時候,他都像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總是要她的一個承諾。
「我看,言莫真是愛慘你了!當他認定某樣事物後,就不會輕易改變,被他愛上的人,應該也算是幸福的吧。」只要她同樣也愛著他。
最後,他輕輕的問了一句,「欺騙,真的是不可原諒的嗎?」站起身,費正書如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