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後,門外來了兩匹馬,很快地,就走進一位身著青衣的中年男子,隨後跟著一個大約十七、八歲左右的小廝。
「兩位客倌請坐!」華榮趕緊過去招呼。
「給我們來四、五道小菜,再加一壺上好的酒!」中年男子道。
「好的!」華榮見此人的衣著華美,身旁還有一個貼身僕人,想必也是個「貴客」,于是,他眼兒一轉,便喜孜孜地退了下去。「小姐,小姐,外面又來了一頭肥羊了!」華榮很興奮地跑進去喊道。
「很肥嗎?」紀暖暖雙眼頓時一亮。
「嗯!」華榮猛點頭。「至少有三兩銀子的價值。」
「了解。」紀暖暖點點頭,立即就往酒窖走去。
這幾年來,華榮一直稱職地扮演小姐的「幫凶」,而且,他也非常樂意幫小姐「敲詐」客人的銀兩。
包貼切一點的說法是--只要是能讓小姐高興的事,他都很願意去做。
身為孤兒的他,三年前流落到這個安康鎮來,因溜進廚房偷吃飯,被小姐當場逮個正著;沒想到小姐非但沒有責備他,見他餓得瘦巴巴的,還一直說他好可憐,要他多吃一點別客氣,害他當場靶激得痛哭流涕,差點就要跪下來抱住她的大腿喊一聲「阿娘」。
如今,小姐不僅供他吃、供他穿、供他住,每個月還有薪俸可以領,他豈能不「盡心」報答小姐的恩情?
紀暖暖照例端出一杯酒,姿態優雅地走到「肥羊」面前,笑盈盈地道︰「這位大爺,這杯酒是本店招待的。」
青衣男子突然看見眼前出現一位面貌絕美的姑娘,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多謝!」
「大爺您快嘗看看,這酒喝了保證讓您永生難忘呀!」紀暖暖繼續「照本宣科」地使出她的詐財手段。
青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接著便喝了一口,那酒在他的喉頭上轉了好一會兒,他先是露出一抹驚愕的表情,接著便眉開眼笑地贊道︰「這酒喝起來口感強烈卻又細致,是難得一見的好酒!」
「我說得沒錯吧?」紀暖暖笑盈盈地道︰「這種酒可不是天天都有得喝,今天大爺能喝到算是好運呢。」
「這壺酒味道這麼順口,可以來一壺嗎?」青衣男子主動要求。
「難得大爺這麼識貨,這壺酒我就算您便宜一點,只要三兩就好!」光听他對這酒的評價,她就知道這位大爺是個行家。
「三兩?」青衣男子怔了一下。
紀暖暖繼續慫恿道︰「因為這桂泉酒釀造不易、產量極少,所以才會特別珍貴,大爺若是晚幾天來,恐怕就沒機會喝到這酒了。」
青衣男子突然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接著便點點頭道︰「就來兩壺吧!」
「大爺請稍等一下,我馬上去取酒來。」她難得遇到出手這麼大方的客人,一口氣就要兩壺桂泉酒,她今天運氣真不錯。
不料,她才轉過身,就感覺身後有一道黑影罩下,不知怎麼地,她突然感到頭皮發麻,不自主地回過頭一看……
「我的娘!」看來,她馬上就要轉運了。
惡運哪!
第四章
慕容燁那張俊臉瞬間都綠了!
罷剛紀暖暖和客人之間的對話,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若她不是正專注地在向客人「詐財」,她可能早就發現他在她身後站了好一會兒了。
偏偏那華榮又剛好在廚房里忙著,根本沒人提醒她「貴客」臨門,這下她的麻煩大了!
「這……這位公子……您稍坐一下……伙計馬上就來了。」好不容易結結巴巴地把話說完,紀暖暖趕緊溜了。
溜進酒窖,一顆心仍「踫踫」地跳個不停,她忐忑不安地來回走動,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語︰
「怎麼辦?怎麼辦?我怎會這麼大意,竟沒注意到那麼大一個人兒站在那里,什麼不該听的、不該看的,都給他听去、看去了;如今東窗事發,那公子若是要把那張三百兩的銀票要回去,我拿什麼來還他?」
噢!她真想一頭撞在牆上,當場昏死過去算了!
她就這樣在酒窖里徘徊了好一會兒,心知自己怎麼躲都躲不過了,所以,她只好咬著牙,舀了兩壺酒,硬扯出一抹盈盈笑容,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這位大爺,您要的酒來了!」就算在這種急難當頭的時候,她仍不忘補上一句︰「大爺盡量喝,不夠的話再吩咐一聲,馬上幫您送過來。」
「好的!」青衣男子微笑道。
紀暖暖這才硬著頭皮回過頭去看她的「財主」,不意外地,他那對高深漠測的眸子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她心上一凜……這公子真可怕,光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就讓她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位公子……」
「我姓慕容,單名燁。」他倒是氣定神閑地。
「呃?」她愣了一下,接著就笑盈盈地道︰「慕容公子,您……要喝桂泉酒是吧?」
「請問……桂泉酒一壺要多少錢?」他看著她,不懷好意地問。
「呵……」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只好訕訕地回道︰「今日特賣,一壺只要三兩銀子。」
慕容嘩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接著道︰「這酒因釀造不易,所以產量極少,想必貴店的存量已經不多是吧?」
被了!被了!再問下去她就要羞愧而死了,紀暖暖只好舉雙手投降。
「這位公……呃,慕容公子,我們二樓的包廂還不錯,您可以一邊品酒,一邊觀看這小鎮上的風光,別有一番情趣呢。」說完,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硬扯住他的衣袖,把他帶離「犯案」現場。
上了樓,坐進包廂,他還是保持原有的翩翩風度,一雙眼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看得紀暖暖更是冷汗直流,心中暗叫不妙。
瞧她那緊張的模樣,慕容燁實在不忍心再「折磨」她,于是,他淡淡地開口道︰「給我來幾道小菜,還有一壺桂泉酒。」
就這樣?
紀暖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後才應了聲︰「是!」
便趕緊下樓去吩咐廚房里的大娘幫他準備幾道上好的小菜。
「又有貴客上門來啦?」大娘笑盈盈地問道。
「是啊!」一個讓她冷汗直流的貴客呀。
她在一旁幫大娘將幾道小菜弄好,接著,就戰戰兢兢地連同桂泉酒一起送上樓去,恭恭敬敬地說了聲︰「慕容公子請慢用!」
她一刻都不敢多停留,轉身就要走。
可她還來不及逃月兌,低沉的嗓音立即在身後響起︰「暖暖姑娘,今天我要妳在一旁陪酒!」
陪酒?
噢!她今天死定了!
紀暖暖在心頭哀叫一聲,隨即便扯出一抹笑容,回過頭道︰「呃,慕容公子,我們酒館的姑娘向來不陪酒。」
「妳坐下!」他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紀暖暖自知逃不過,只好抱著「慷慨赴義」的決心,走過去在他面前坐下,認命地幫他斟了一杯酒。
「公子請喝酒。」雙手奉上。這樣夠卑微、夠有誠意了吧?
慕容燁從容不迫地喝了一口酒,才抬起頭對她說︰「妳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喝得出這桂泉酒是听了琴聲釀造出來的是吧?」
「啊?」她被問得當場傻眼。
他該問她為什麼要向他索取斑額的酒錢;或者該問她為何要欺騙他店里的桂泉酒只剩下十壇,如今還拿出來賣給別的客人,不是嗎?
為什麼他問的竟是這樣的問題?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妳答案。」他的表情再認真不過了。
「哦?」除了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發音外,她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