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推開他,將掛在頸子上的那塊玉珮取出來,交給他。
「我已經把未來的命運交給你,要怎麼樣,都隨你決定了!」
「我又不是老天爺,怎能決定你的命運?」榮奕笑道。
「總之,你要我走我就走,你要我留下我就留下,我還能怎樣?」她有點賭氣地,轉身就走進自己的房內。
「吉祥,若不是為了讓你這一生不再有遺憾,我又怎舍得你離開呢?」榮奕握著掌上那塊還帶著些許溫熱的玉,喃喃地說著。
「平遠,這麼多天了怎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容貌絕美的貴婦輕蹙著眉,語氣顯得十分焦急。
「你別憂心,我已經加派許多人手出去尋找,應該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回來。」俊挺溫雅的男人在一旁勸道。
「唉!都怪那趙婆婆,竟然如此狠得下心,將咱們女兒丟棄,還故意放出假消息,說他們一家人搬到長安去了,害我們也傻傻地到長安找了這麼多年,沒想到……」邵月媚說到這里,又傷心得掉下淚來。
「月媚,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現在再埋怨趙婆婆也沒用,只怪當初我們思考得不夠周密,只想快點把女兒送出府去,趙婆婆畢竟只是個產婆,不是我們的親人,在那種情況下,她會感到惶恐,也是人之常情。」楊平遠長年征戰沙場,對世事早已看得透徹,趙婆婆的行為只是一種尋常人會表現出來的求生本能,他不怪她。
「我怎能不怨?若不是小叔在金陵城遇到趙婆婆,得知事情的真相,我們一家人都還在長安漫無目的地尋找……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冒著大家一起死的決心,怎麼樣都不該把女兒交給她。」邵月媚只要想到那個剛出世的女兒就這樣被丟棄了,她的心就有如刀割般。
如果當初他們不要被趙婆婆所欺騙,留在杭州好好地找,或許還有機會見到女兒;而今,都已經過了十七年了,他們究竟要上哪兒找呢?
噢!她可憐的女兒啊!到底現在是生是死呢?
「月媚,也許這就是女兒的命,你若是因為太過思念,反而把身體弄壞,可就不好了。」楊平遠心疼地勸著。
「平遠,女兒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人家說母子連心,我怎能不思念?」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有家僕來報︰
「大爺、夫人,榮記布莊的大少爺來拜訪。」
「快請他進來吧!」
夫妻兩人互看一眼,邵月媚趕忙拿羅帕將眼角的淚水拭乾,一會兒,就見榮家大少爺風度翩翩地走了進來。
「晚輩听聞侯爺、夫人回到杭州,特地前來請安……」榮奕抱拳一揖,目光落在楊夫人身上便愣住了。
她……果真有一張和吉祥七、八分神似的臉!
難道她真會是……
兩人初次見面,楊平遠不免也要說些客氣話︰「听說貴澤兄已經將榮記布莊交由你來管理,這幾年來更是經營得有聲有色,你年紀輕輕的就有這樣的成就,實在難能可貴。」
榮楊兩家在杭州都是大戶人家,只是一官一商,兩家的往來並不頻繁,不過彼此的狀況大約略知一二。
楊平遠一回杭州就听說榮記布莊愈做愈大,自從年輕的一代接手後又擴展了六家分鋪,榮記布莊幾乎可以說是江南第一大字號了。
因此,他不免也就對這幾個晚輩感到十分好奇,如今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材、相貌堂堂,正所謂青出於藍勝於藍,楊乎遠愈看愈覺欣賞。
「侯爺謬贊了,晚輩只是守成而已,實在不敢當。」他暫且壓抑住滿心的疑問,和兩位長輩寒暄著︰「侯爺這次回杭州可是要長住?」
「這次是專程回來處理一件私事,待事情處理完仍要回長安去……」
這時,一位年紀大約十五歲左右的少年和一位老管家突然走了進來。
「爹、娘……」少年似乎很開懷地道︰「順伯帶我去西湖轉了一圈,果然是名不虛傳,以前在長安老是听爹娘說家鄉的西湖有多美,若不是親眼看到,我還不能真正體會呢!」
「華兒,有客人在,你也不先向人家問候一聲。」邵月媚提醒他。
「呃……」楊少華往旁邊一瞧,看見一位儀表堂堂的大哥,他忙拱手問候一聲︰
「這位大哥好!」
榮奕見這孩子長得十分俊俏,於是笑著問道︰「這位可是大少爺?」
「是啊!他一回杭州每天都忙著四處游覽,怕遺漏了什麼似的。」
榮奕趁這機會便問︰「我听人家說侯爺正在尋找一個失蹤的女兒,不知這傳言是否屬實?」
邵月媚一听,便急著道︰「沒錯!我們就是為了這事兒回來的……」
聞言,榮奕心頭一驚,於是又問道︰「不知那位失蹤的小姐是否有什麼特徵?」
「那時太過匆忙,我連女兒的長相都不及細看,只在她身上放一塊玉珮,就讓人給抱了出去,算算她今年也已經十七歲了……」邵月媚看了丈夫一眼才嘆口氣道︰
「整整十七年,我們一家人為了尋她,從杭州搬到長安,現在又從長安回到杭州,只怕……」
「當初究竟是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大小姐一出生就被帶走?」此時,榮奕已經有九成把握了。
楊乎遠大略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下,當他提到趙婆婆將孩子丟棄在破廟里時,榮奕就已經十分肯定吉祥就是楊府正在尋找的那個女兒了。
楊平遠說完後,立即向他請求道︰「榮公子經常在各地來往,若是有機會可否幫忙留意一下?」
「侯爺,坦白說,晚輩今天特來拜訪,正是為了此事……」
夫妻倆听他這麼一說,再看他好像真有什麼線索似的眼神,連忙問道︰「榮公子可是有小女的消息?」
榮奕從腰帶里取出吉祥帶在身邊那塊玉珮,放在掌心讓他們辨識︰「夫人說的可是這塊玉珮?」
邵月媚一見到那塊玉珮,立即抓了起來,看了又看,果然是她當年放在女兒身上的那塊玉珮,心上一酸,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楊平遠見妻子這般情景,心上大概也明白了,他迫不及待問︰「小女……她現在可安好?」
「她很好!」榮奕替吉祥感到高興,她終於可以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她現在人呢?」邵月媚恨不得馬上能夠見到女兒。
「吉祥……呃,大小姐現在就住在寒舍里,侯爺和夫人隨時都可以見她。」
「那真是太好了!」邵月媚喜不自勝,不禁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了。
「找到姊姊了?」一旁的楊少華也瞪大眼楮,十分驚訝地問道。
「可否冒昧地請問一下榮公子,小女為什麼會住在貴府?」楊平遠更開切女兒被趙婆婆丟棄後所發生的事,他想知道女兒是不是一直都過得很好。
「關于這件事,真是說來話長……」榮奕毫不隱瞞地將吉祥這幾年的情況大約向楊家夫婦說明一番,可他卻保留了自己對吉祥的感情。
他認為此事不應太過急切,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能讓他們一家人團聚,其余的,以後再慢慢說也無妨。
楊家夫婦一听見他說是一個乞丐婆婆將女兒扶養長大,而他們的心肝寶貝也長時間跟著乞丐婆婆在街上行乞,心上是又酸又痛,邵月媚禁不住又掉下淚水。
「這麼說來乞丐婆婆也算是我們楊家的大恩人,只可惜,我們竟無法報答她對女兒的養育之恩了!」楊平遠十分感慨。
「咱們改日有空就去婆婆的墳前上個香吧!」邵月媚對於一個僅僅只是靠乞討維生的老人家,竟願意這樣照顧他們的女兒,她心上只有深深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