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她不自覺地露出愉快的笑容。
孰料,她才一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自從女兒回來之後,伍曼麗就處于一種患得患失的狀態之中。她總覺得這個失去記憶的女兒不再是她所能夠掌握和理解的,她很害怕女兒又會再次失蹤。
所以,女兒的一舉一動,她總是特別的敏感。
這天晚上她因為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听見走廊上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像貓咪一樣地往樓下的方向走去。
她立即嚇得跳了起來,隨便披上一件薄外衣、連地板鞋都來不及穿,就急著追出房外。
當她走下樓梯,正好看見女兒在客廳里打電話,她感到十分的納悶,為何女兒需要利用半夜的時間偷偷地下來打電話呢?
她不禁要懷疑,難道女兒一直都和程修彥保持聯絡,她之前說要和程修彥分開的話全都是在安撫她?
因此,她不動聲色地站在原處、靜靜地听女兒講電話。
可愈听她就覺得愈奇怪,一下听見女兒提到白芸喬、一下又說白媽媽,所有的內容都讓她無法理解,她突然覺得這個女兒變得好奇怪。
接著她又听見女兒說︰
「我也是這樣想,如果白媽媽知道真相之後仍願意接受我這個‘女兒’,我想我會很盡心地扮演好一個女兒的角色。」
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伍曼麗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她緊緊抓住樓梯旁的欄桿,怕自己就要昏倒了。
「怎麼辦?我好想再逃走一次……」
為什麼?她不想要這個家了嗎?
「威,我真的好想念你,還有小喧。」
威是誰?小喧又是誰?伍曼麗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寒意自內心深處升起。
究竟,女兒所說的「真相」是指什麼?
她又為什麼要稱呼她白媽媽?
然後她看見女兒掛上電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她看得出來那是只有陷入深深愛戀中的人才能散發出那樣甜蜜的喜悅。
接著,女兒轉過身,在看見她的那一剎那,她臉上的笑容凝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愕然與驚恐。
見到她,女兒為什麼會如此地害怕?
「媽……你什麼時候下來的?」方以彤十分驚惶地問。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听見了。」伍曼麗不想裝作若無其事,她認為剛剛的事,女兒必須給她一個解釋。
孰料,方以彤听她這麼一說,立即走上前,在樓梯口「踫」地一聲,跪了下去。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瞞著您。」她一邊流著淚,一邊說︰「當初這事情來得太過突然,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訴您,怕您會無法承受。」
究竟是什麼事?伍曼麗抓住一旁的欄桿,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下樓梯,直到她面前停了下來。
「你告訴我,‘威’是什麼人?‘小喧’又是什麼人?」伍曼麗顫抖地問。
方以彤抬起頭,看著伍曼麗那張泛白的臉,她知道這件事再也無法隱瞞下去,她必須殘酷地說出真相。
「凌威是我的丈夫,小暄是我的女兒。」
伍曼麗用最後的一點意識問︰「你是誰?」
「我姓方,方以彤。」方以彤據實以告,她已經有了承擔一切後果的心理準備。
伍曼麗一臉茫然地再問︰「我的女兒呢?她到哪里去了?」
「她的靈魂離開了她的身體,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方以彤說完便站起來,扶著伍曼麗的肩膀,態度十分堅決地說︰「不管怎麼樣,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的媽媽看待,我願意補償……」
她話還沒說完,只見伍曼麗用一雙冰冷的眼楮看著她,然後說了一句︰
「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接著,伍曼麗就昏過去了!
「爸爸,您快下來,媽媽昏倒了!」方以彤抱著伍曼麗的身體,大聲地叫著。
從睡夢中忽然驚醒過來的白漢農,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沖了下來,他一臉錯愕地看著女兒抱著昏過去的引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白漢農將妻子抱了起來,向—旁嚇傻的女兒詢問。
「先送媽媽到醫院去,我再慢慢告訴您。」方以彤十分歉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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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漢農火速地開著車,將妻子送到醫院急診室,醫師診斷了一下說︰「她只是受了太大刺激才會突然昏倒,現在身體狀況還算十分良好,應該沒什麼大礙,休息—下就會醒過來。」
在等待的同時,方以彤緩緩地對白漢農說出事情的真相,包括自己的真實身份。
罷開始白漢農並敢相信,但听著听著,他愈來愈相信眼前這個女孩確實和自己的女兒不同,女兒一向都是柔弱的,她的個性和妻子一樣有點優柔寡斷,而眼前這個「女兒」的眼神勇敢、堅強、自信,完全是另一種神韻。
「以後,你有什麼打算?」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該如何對待這個已經不是自己女兒的女兒。
白漢農知道女兒是心甘情願成為一抹靈魂,所以面對眼前這荒謬的情況,他沒有太過強烈的情緒反應,反而是理性面對。
「我希望爸爸能夠成全我,讓我回到凌威身邊。」方以彤仍不願意更改稱謂,她認為自己是白家的半個女兒。
「你……先生一點都不介意這樣的事嗎?」白漢農就事論事。
「是的,他已經能夠接受這樣的我,但是,我們都認為這件事還是必須經過您和媽媽的認可,所以……」
「你這趟回來就是因為這個目的?」知道她的心完全系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他倒有些感傷了。就是因為他極力拆散女兒和程修彥,才會令女兒對這人世間毫無依戀。
「不瞞您說,當初離開家只是因為害怕爸爸把我嫁給莫思杰,現在已經沒這個問題了,我自然不必再感到恐懼。」方以彤坦白說。
「莫家那個孩子還真是我看走了眼。」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因為一時的糊涂所犯下的錯誤。
「我不知道爸爸是否同意我用芸喬的身份和凌威再結一次婚。」這是她現在最渴望的事情,如果能得到白漢農的許可,她就可以安心了。
不料,白漢農卻說︰「你現在的身體還是屬于我的女兒,如果真要嫁,也必須是我看得上眼的對象。」
「這……難道爸爸不願意成全?」方以彤有些心急了。
「讓我見他一面吧!我要親眼看看他是否有這資格娶我的女兒。」他總不能隨便地將女兒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
其實,經過莫思杰的事,他已經認真反省餅自己對待女兒的方式。以前他總是認為女兒是出自于他,他有權力決定她的未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太過自私,也因為自己的自私,他反而逼走了自己的女兒……
唉!這一切都要怪他吧?
但,對于白漢農的要求,方以彤不免要開始擔心,萬一他要的是那種和白家門當戶對的對象呢?那麼平凡的凌威是絕對不及格的。
如果到時白漢農堅持不肯讓她回到凌威身邊呢?
還有,仍在昏迷中的伍曼麗會接受這樣的事嗎?
這一切似乎也只能等伍曼麗醒過來之後再說了。
第十章
伍曼麗一直到接近中午才清醒過來。
她茫茫然地看著倚在窗邊的女兒身影,想起昨晚的種種,竟有種做夢般的感覺。
那真的是一場夢吧?她這樣自我安慰。
可當她的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她驚覺自己正躺在醫院里,這一刻,她又不免要懷疑︰難道那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不!她不相信,她一點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