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喧找不出他的語病,此事就暫且擱下——
「雅敏又是怎麼回事?」她接著問。
方紹華讓她盤問得竟有些得意。她問話的語氣像極了一個吃醋的女朋友,恐怕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吧?
「雅敏就是上次害我躲到你房里去的那個學妹,我和她的情況你很清楚,不必我再多說了吧?」他挑眉問。
從沒遇見過這麼麻煩的男生,黎喧杏眼一瞪,轉身要回自己的房里。
「喧——」方紹華突然從身後抱住她。「你不要走!」
黎喧瞬間僵住了,整個人著火似的,全身灼熱起來,她的心髒咚咚咚地狂跳著,但不是興奮,而是害怕。
方紹華吻了吻她的長發,一種經過壓抑後的情緒高漲著。
「你不要再走了,我知道你也愛我,只是你不願意承認而已,對不對?」他語氣堅定地說。
他未免太過自以為是了,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他身邊那群飛舞的蝴蝶,急切地想要得到他的青睞。
「紹華,你這樣讓我好失望。」她沒有掙月兌他的懷抱,只有深深的無奈。
「我不知道究竟怎樣才算好朋友?也許你們都是對的,只是喧她比較激烈,你比較溫和。」邵潔柔坐在管理學院前的階梯上,雙手抱著膝蓋,神情十分的落寞。
在她感情面臨前所未有的掙扎時,一向與她最親近的黎喧竟與她鬧到這樣的僵局,她能不感慨嗎?
「我知道這是真心為你好的,她就是因為太過關心你,才無法接受你目前的感情生活,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你才是對的。」邱曉芬與她並肩而坐,冷冷的北風打在臉上。她也沒想到五個人之間一向融洽的感情會變成這樣。
「你們不必勸我,也不必替我擔心,我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天知道她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潔柔,感情是你的,也只有你自己最了解李建帆,就怕你是當局者迷,看不清一些事實的真相。」邱曉芬擔憂地說。
「我知道李建帆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他現在每天都泡在網咖,要不然就是撞球場,你想這種人能有什麼前途?」她無奈地說。
「既然如此,你何不干脆點,早點和他劃清界線,免得愈陷愈深。」邱曉芬就是不懂,愛情怎會讓人如此地失去理智?
「唉!你說這些我都懂,可是你不明白,要割斷和他之間的牽扯,就像一個煙癮很大的人一樣,明知道抽煙有害身體健康,還是無法戒掉。你見過多少人戒煙成功了?還不是這樣,拖過一天算一天。」邵潔柔有點自暴自棄地說。
「我看你是無可救藥了。」邱曉芬也感到無能為力。
邵潔柔只有苦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走出去,除非是李建帆再一次從她生命中消失吧?
期末考前一周。
黎喧終于在學校的餐廳里遇見已經好多天沒見過面的方紹華,他本來和一個男同學一起吃飯,看見她,就大大方方地端著餐盤坐到她面前。
「學姐,你就吃這麼少啊?」他看著她餐盤里簡單的菜色。
學姐?他竟然改叫她學姐。她該感到欣慰吧?可是心里還是不怎麼舒服,他是故意的吧?
此刻,他若一如往常般叫她一聲「喧」,她還會覺得他比較正常一點。
「難怪你都不會胖,小心營養不良會貧血喔!」他仍若無其事地說。
「你的口水不要噴到我的餐盤里。」她看著他直盯著她的萊色瞧,覺得有些好笑。
「嘿!我的口水可比你這些菜營養多了。」
他還是沒什麼改變嘛!
「期末考準備得怎麼樣啊?」黎喧也若無其事地問他。
兩人之間明顯地隔著一道名叫「尷尬」的牆。」小意思而已啦!大考大玩,小考小玩,就是在說我這種人。」
「你小心被當,有些教授很變態的,他們專當像你這種自以為很聰明的學生。」
呵呵呵……方紹華傻笑。
「寒假要回去嗎?」過了好一會兒方紹華才問。
黎喧沉默了許久,才下定決心似的回答︰「我一放寒假就要去西雅圖,機票都已經訂好了。」
方紹華也沉默,飛揚的神采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寒假要和一票人到霧社去,我們要在那兒住到過年才回來。」他也不甘寂寞地說。
「真好!是和吉他社的社員嗎?」她不免要聯想到許佩瑩和那個未見過面的雅敏。
「是班上的幾個男同學,和我的直屬學妹的同學。」
听起來有點像在聯誼嘛!
「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她一直很想到山上度假。
「我們幾個同學常到山上去,大一那年暑假我們還到梨山打工一個多月,那段生活,怎麼樣都無法忘掉。」說到梨山那段生活,他又變得眉飛色舞。
「真的啊?你到梨山打工過?」黎喧早就听說有很多大專生都有到梨山打工的經驗,沒想到方紹華也有過那段經驗,讓她好生羨慕。
「我還不小心跌到山下,在胸前留下一道疤痕哩。」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然後說︰「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看,傷口有一條蚯蚓那麼大。」
黎喧瞪大眼楮,不太相信的樣子。
這天晚上,他硬拉她到他的房間,月兌下衣服讓她看他胸前那道傷口,果然是一道像蚯蚓般的傷口,從他的左胸口一直延伸到腋下,是一道看起來很可愛的疤痕。
他穿上衣服之後,殘留在她臉頰上的熱源,卻久久無法散去。
他們前嫌盡釋,她試著忘掉那一天方紹華抱著她的感覺;試著淡化她內心深處隱隱約約的情愫……
「讓我送你到機場好不好?」他握著她的手問。
「你不要送我。」她抽回手,淡淡的憂傷閃過。
「這,你就讓我當後補的,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和學長有什麼變數,你還有我,我一定會等你喲。」原來他從來沒有死心過。
他又這樣詛咒她,她本該很生氣的,可瞧他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她心里的氣倒是沒了,不過嘴上仍說︰「你不要想這些有的沒有的,給我正正經經地找個女孩子談戀愛去。」
「我不要!喧,讓我當後補的,除非你結婚了,否則我是不會放棄的。」他哪里听得進她的話。
「紹華,你不要這麼拗,我不可能會愛你的!」黎喧見他好像愈來愈認真。她不要他這麼死腦筋,就算沒有何明楓,他也不一定會是她的選擇。
畢竟她不可能接受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男生,況且他又這麼孩子氣。
「喧,你現在不愛我沒關系,我可以等。」他哪是那麼容易打退堂鼓的人。
黎喧的頭又痛了起來。
期末考終于結束了。
黎喧的行李也打包得差不多,臨時決定要到美國,一方面是因為方紹華的關系,另一方面也想了解一下何明楓的近況,並借此機會出國走一走。
才打算出門吃晚餐,邵潔柔卻來了。她一臉的蒼白,像生了一場重病。
「潔柔,你怎麼了?」黎喧上前扶住她,她感覺到邵潔柔仿佛隨時都會昏倒似的。
因為賭氣的關系,黎喧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和她說話,期末考大家又各忙各的,她也沒有注意到邵潔柔有什麼不同,怎麼才考完試,她竟變成這樣?
邵潔柔在床緣坐了下來,黎喧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她。
「你得了重感冒是不是?」黎喧模模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邵潔柔搖搖頭,卻搖落了一串淚珠兒。
「別哭啊!你到底怎麼了?」黎喧頓時慌張起來。
下一刻,邵潔柔已經抱著她哇啦哇啦地哭了起來。
「他……走了……」邵潔柔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