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戀情穩穩地走過四個季節,在他出國念書那個暑假,他們相戀正好滿一年,在他們的愛情最熾烈的時候。
他走後,有好長一段時間,黎喧無法面對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她在幾個好友的寢室里輪流寄宿,就是不願回到充滿他身影的住處。
這樣的生活過了整整三個月,她才漸漸習慣並且接受沒有何明楓的日子。
她升上大四前那個暑假,何明楓回台灣兩個星期,他們每天都膩在一起。她陪他上山下海,玩遍了台灣所有名勝古跡。
何明楓仍然是從前那個寵愛她的男人,一點都沒變;而她也深信,兩個人的感情會一直維持下去……
第二章
黎喧剛洗完澡,頭發都還沒吹干,就听見外頭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靠到門板上,透過貓眼,看見對面那位學弟就站在她門外。
「有什麼事嗎?」她打開房門,卻只在門縫里露出一張臉。
「可以讓我進去嗎?」他一臉的急迫,仿佛身後有人要追殺他。
「不行,我在忙。」盡避他只是一個學弟,她仍不敢放個大男生進她的房里。
「求求你!我快沒命了!」他哭喪著一張臉,仿佛她不開門,他真的會立即死掉的樣子。
「寫個遺囑吧!我會妥善料理你的後事。」她冷漠且無動于衷。
「喧,你好狠心。」他絕望地說︰「好吧!我死了之後財產全都留給喧一個人,包括我最心愛的籃球和吉他;而且,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要你知道,我是真心愛你的,請你這輩子永遠都不要忘記……」
他的演技好逼真,逗得她笑彎了腰,笑出了淚水……
「你不要把一堆爛帳丟給我,就阿彌陀佛了!」她想起今天下午和他親密地牽著手在校園里散步的那個女孩。
他卻趁她沒有防備時推開她輕掩的房門,強勢地走進屬于她的世界;黎喧無奈地反過身,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關上房門。
「為了你的名譽著想,你還是鎖上房門。」他似乎已經看穿她的心思。
看著他一坐上她的彈簧床,黎喧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是何明楓第一次進她的套房,也不敢如此囂張,這小子太張狂了吧?
但她最後還是照他的意思關上房門。
「什麼事?請別告訴我你在混幫派,有人正要追殺你。」她沒好氣地看著他。
「唉!我不是那塊料啦,想混幫派也還要有本錢的耶,像我這種連踩死一只螞蟻都于心不忍的男人,怎麼可能混幫派……」他說的話沒有一句听起來是正經的。
「若不是有人要殺你,難不成是得了不治之癥?若是AIDS,麻煩你好心離我遠一點,我還沒活夠哩!」她要看他還能掰出什麼理由。
「紹華,你出來!」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夾雜著少女的叫喊聲。當然,敲的可不是她的房門,而是眼前這個顯然是落荒而逃的學弟的門。
方紹華苦惱地拍拍額頭,仿佛大禍即將降臨般。
「紹華!我知道你在里面,是男人的話,你就出來!」女孩繼續用她的大嗓門叫喊著。
「我的媽呀!來這套。」方紹華幾乎要暈倒︰「我不是男人總可以吧?」
黎喧白了他一眼,心想她果然惹上一個大麻煩了。
「你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出去負責吧!」她一副事不干己的模樣。
「糟就糟在我沒把她肚子弄大,我還怕她壞了我的童男之身呢。」他懊惱地說。
聞言,黎喧輕笑了出來,這個學弟還真是寶。
「紹華,我求你出來好不好?」女孩見硬的不成,最後改用哀兵政策。
黎喧用手指戳戳方紹華的胸前︰「你這樣也太狠心了吧?出去哄哄她不就得了。」
「不要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他猛搖頭。
「她就是今天下午和你在理學院後面的相思樹林里散步的女孩嗎?」她有些好奇,下午兩個人不是才好好的?
「你看見啦?」他那雙漂亮的眸子瞬間一亮。
她發覺方紹華的雙眼皮好深,好迷人。
「是啊!還手牽手,恩恩愛愛的,怎麼說變就變?」她真的無法了解這個學弟的腦袋結構。「那個不是她啦!」他急著辯解。
「你到底有幾個啊?」她真被他打敗了。
「我哪有!今天讓你看見的那位是我的直屬學妹。」
騙誰?若只是直屬學妹而已,會讓他牽著手在林子里散步?
「你就是這樣四處留情,難怪人家要追到這里來。」黎喧啐道。
「冤枉啊!我哪有四處留情,要怪就得怪我老媽啦,沒事把我生得這麼帥,讓我好困擾耶。」他一臉的無辜。
黎喧受不了地瞪了他一眼,這種話虧他說得出來!
「紹華!你再不出來,就永遠不要給我出來,躲在里頭當一只縮頭烏龜算了!」女孩已經下最後通牒了。
兩人互看了一眼,黎喧莫可奈何地聳聳肩︰「自己想辦法,我幫不上忙。或者……你比較喜歡當烏龜?」
他不為所動,直勾勾地瞅著她的臉孔,突然冒出一句︰「喧,你真的好漂亮。」
「打死我都不相信你沒有四處留情。」她躲開他深情的注視,心跳莫名其妙地快了幾拍。唉!這學弟簡直可以去拍戲了。
屋外一陣「忿怒」的腳步聲離去,篤篤篤……最後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心跳聲,咚咚咚……
方紹華的眼神仍停留在她臉上,他移近她的身,嗅著她身上乳霜沐浴乳的清香。然後,又突然說了句︰
「喧,你……沒穿,好性感喲!」他色迷迷的眼就這樣大大方方地落在她穿著白色T恤的胸前。
頓時,黎喧脹紅了臉,一手遮住自己的胸前,一手狠狠地在他頭頂上賞了一記爆栗。
「你馬上給我滾回去!」她真是受夠了!
「是!」他仍笑咪咪的。
鬧夠了,方紹華回過頭,不經意地瞥見她書桌上放著一個四周雕著向日葵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個英挺的男人,他抓過相框,頗戲劇化地說︰
「原來喧才是腳踏兩條船的女人,你說過愛我的,難道都只是在戲弄我的感情?我不管,你和他之間必須做個了斷,否則……我也不想活啦!」
黎喧又在他頭頂重重地敲了一下,好笑地說︰「你玩夠了吧?還是先回去解決自己的難題要緊。」
「你一點都不懂我的心……」他揪著胸口說。
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天生的演員。
「你還耍寶!」她真想扁他。
「你說他又回到你身邊了?」
「嗯……這一年多以來,我一直活在那場惡夢之中,很想知道他突然離我而去的理由,並且不斷地說服自己,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這樣做……他的影子就這樣停留在我心中揮都揮不去。直到再次見面,我才真正醒悟到,過去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當時莫名其妙地拋下我……」
黎喧感到相當意外,當年那個狠心拋下邵潔柔的男人竟然會再回頭。那曾經是潔柔內心最深的一道傷口,好不容易看見她已漸漸地由創傷中復原,那個男人又回來做什麼?
難道,傷她一次還不夠嗎?
黎喧還深刻地記得他們情變的前一晚,十一月的最後一天,李建帆帶她出去玩到半夜才回來,潔柔還開心地帶著他們到外地買的土產到她的宿舍找她,並且告訴她,他們一起做了多瘋狂的事。
那一晚的潔柔,臉上漾著她所見過最幸福的光彩……
沒想到第二天,她將他前晚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送回他住的地方時,他竟然避不見面,還讓他的室友代他下來拿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