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城市的哪一隅,周圍都是陌生的景物,眼前一片模糊的霓虹燈,在她眼底不停地閃爍著。
她突然覺得眼楮好刺痛,淚水又掉下來了。
她恍惚地按下一串電話號碼,告訴對方她現在在某加油站的對面,因為沒有交通工具,所以回不去。
接下來她不記得自己又說了什麼,總之在二十分鐘之後,他就看見吳秀蛔開著她的紅色小車,停在她面前。
她上了車後,吳秀娟劈頭就問她一句︰
「你到底怎麼了?」
江旖玫突然委屈地抱著她哇啦哇啦地大哭了起來,把吳秀娟的袖子都弄濕了,吳秀娟一邊拿面紙給她,—邊安慰她說︰
「別光是哭啊?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就老實告訴我吧!」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江旖玫,真有點被她失控的情緒給嚇壞了。
江旖玫還是哭,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是不是被強暴了?」見她哭得這麼慘,吳秀娟想想也許只有這種可能吧?
忽然听見吳秀蛔說出「強暴」兩個字,江旖玫愣了一下,方才滿腔的苦楚也宣泄得差不多了,她擤了擤鼻涕,抹了抹臉上狼藉的淚痕,悶悶地說︰
「沒……那麼……嚴重啦!」她說活的聲音仍斷斷續續地抽噎著。
「不是就好,你可把我嚇壞了。」吳秀娟松了一口氣,她認為只要不是被強暴,其它的事都還可以解決的。
接著,江旖玫就像倒垃圾似地,把她和李棣之間的種種全都告訴吳秀娟。沒想到吳秀娟听完後倒出乎她意料的平靜,她沒罵她笨,也沒罵李棣腳踏兩條船,只是很認真地對江旖玫說︰
「你就是這樣死心眼,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女人要趁自己還有點本錢的時候好好地運用一下。既然李棣愛的是你,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你只要緊緊地抓住他的心,還怕他不乖乖地向你這邊靠,那紙婚約有個屁用?有多少女人為了守住那紙證書而委曲求全的,我就認為那種女人笨啊!男人最管用的就是那顆心了,只要他沒了心,你就算強求也沒用。」
吳秀娟說得雖現實,但不無道理,江旖玫現在要的也許不是安慰,也不是是非曲直的判定,而是這樣對她還有點建設性的話。
「你說說看,除了愛情之外,你最想要的是什麼?」吳秀娟問她。
江旖玫毫無考慮地馬上回答︰「我想去法國。」
—方面她真的想要離開一陣子,另一方面她也覺得夢想真有實現的必要,因為世事難料。
「干嘛?」吳秀娟有點無法理解。
「我來做房地產就是想賺點出國深造的費用,要不我做的這麼辛苦所為何來?」她坦白對吳秀娟說。
「真是想不開,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干嘛咽?」吳秀娟對她的夢想嗤之以鼻。
「我想去學服裝設汁,也許有一天當我學成回國,從此以後你穿的衣服我全部免費提供。」江旖玫自嘲地說。
「這倒是個不錯的理想,比起念那些文學什麼的來得實際多了。」
「你會支持找嗎?」江旖玫啞著嗓子問。
「我當然會支持你,不過我支持你沒有用,你要李棣也支持你,然後用他口袋里的錢去實現你的夢想,這樣他才有實際的利用價值,你今天的淚水也沒有自流。」
對于吳秀娟的建議,江旖玫並沒有認真,但她心中對于出國深造這個念頭愈來愈強烈了,她其至想立刻離開台灣。
「你說的對,我明天就找李棣要錢去。」江旖玫覺得心情好了大半。
雖然,在這個時候決定離開他,對他似乎有些殘忍,然而,他還有個妻子是事實,而那個妻子已經不打算要離婚也是事實,不管李棣心里愛的是誰,她目前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她不想因為愛李棣而痛苦。也不想讓他為難,所以她必須遠遠地離開這座有他存在的島嶼,不再看見他,這樣一來她內心的痛苦才可以被稀釋。
***
「你已經和李棣達成協議了?」許仲豪忿怒地質問許盂君。
「是他要我回來的。」許孟君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答應了嗎?」
看著父親盛怒的瞼,許孟君心上涌起一股恨意。自從母親過世之後,她就像—個孤兒似的,一點都感受不到父親對她的愛,他從來都沒有關心過她,卻徹底地利用了她,不僅剝奪了她的自由,同時也毀了她的一生。
「你以為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他這一次連公司的股權都不要了,我還能拿什麼留住他?」她激動地說。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就是不準跟他離婚,公司里有許多大客戶都握在他手上,他對公司仍有很大的幫助。」許仲豪頗現實地說。
「爸!」她痛心地說︰「難道除了你自己之外,你都不曾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為什麼你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到底我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殘忍?」
「你不要不知好歹!李棣有什麼不好?我幫你找這樣的老公,勝過你之前所交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男腡友幾十倍!」許仲豪氣得大吼。
「你根本就沒關心過我,又怎知我交了什麼樣的朋友?如果媽媽還在,我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我再也不想讓你控制了!」許孟君第一次對父親說出反抗的話。
「啪!」許仲豪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臉頰,許盂君捂著臉,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聲。
「我恨你!也恨李棣!你們兩人都是世界上最自私的男人,我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許孟君絕望地看著她的父親最後一眼,這個世上除了阿姨之外,已經沒有一人是真正關心她的。
她下定決心再也不要回台灣見她父親,還有李棣,她不要簽字離婚,她要他永遠都和她一樣痛苦!
第十章
許孟君走了。
李棣依然決心離開盟威集團。
她不肯離婚,他卻連苛責她的資格都沒有,一切錯誤都是由他造成的,他必須為他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
而他對江旖玫的承諾也許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就算他再傷心、再難過也改變不了這樣的事實。
他不知如何面對江旖玫,更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的明天。
開著車在江旖玫住處附近繞了幾圈,好幾次想要下車,就算只能看她一眼也好,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一個人到海邊坐了一夜,想了許多問題,明知自己不能辜負對江旖玫的愛,卻也無能為力。總不能要她當他一輩子的情婦吧?這樣對她一點都不公平,他也不願意這樣委屈她。
可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其它可以和她繼續走下去的理由,他不僅不能給她名分,況且現在的他也已經一無所有了。
他想︰既然愛她,就不能再害她,就止這一段感情就此劃上句點吧!
天色已經開始轉亮,他才開著車回到即將不再屬于他的「家」,這是孟君名下的房子,既然決定離開許家,他就不能再擁有,要還就得還得干干淨淨。
除了那塊地,那是唯一他名下的不動產,也是他和江旖玫相識的一個紀念。
車子才開到大門口,他就看見蜷曲在大門邊的那抹身影,他立刻跳下車去,沖到她面前。
她緩緩地抬起頭子看著他的眼神是疲憊的,她的眼圈浮腫,是一雙明顯哭過的眼,看得他好心疼。
「旖玫。」他蹲,雙手扶著她的肩。
「李棣,你去了哪里?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