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到她還戴著眼鏡、淡淡的微笑那時,其實已經被吸引了?
認真的面對自己,回憶過往的點點滴滴,他才發覺,原來在報恩的過程里,他所找尋到的,是一種強烈而且美好的體驗。
長老的一番話,點醒了他。
這一趟旅程顯得好漫長,他多希望此刻能有雙翅膀飛到她身旁,告訴她,原來自己已經深陷其中,並且請求她的原諒……
好不容易,飛機終于在晨光初露的時分,抵達台灣。
一下機,法藍立刻招了輛計程車前往台北,一路上的風景與他上次回來時所見相同,然而心境卻完全不一樣了。
運氣不好的他,卻遇上了早晨都市最會發生的狀況——塞車,車速慢如龜爬,他雖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瞪著前方宛若無止境一般的浩蕩車陣,無可奈何。
天哪!他好想此時此刻就在她身邊!
好不容易終于看到熟悉的街景,他再也無法抑制焦躁,隨手丟了幾張鈔票便往公寓跑去。
想像著待會就會見到朱鎖鎖那淡淡的笑容,或者還戴著他告誡過千萬別戴上的黑框眼鏡,穿著萬年牛仔褲與簡單的上衣,對他微笑……
他馬不停蹄的跑上公寓三樓,按下門鈴,調整出一個自認最俊美的笑容,期待等會可以給朱鎖鎖一個驚喜……
「誰啊?」
但在門開啟的剎那,他卻失望了。來開門的並不是心底的那個女孩,而是她那美麗時髦的妹妹。
「我找鎖鎖。」法藍的聲音因為焦慮而顯得沙啞,他多想見到她!
但朱華容卻只是冷冷地瞥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不好意思,她不在。」話聲才落,就想闔上鐵門。
他連忙用手擋住門。「我有很重要的話想跟她說,拜托!我想見她。」
朱華容挑高眉,畢竟是姐妹,她實在想為那向來溫順的姐姐多損這老外幾句。
「什麼重要的話?你不是已經拒絕她了嗎?你還想再跟她說些什麼?你如果要把妹,大安路上的PUB很多啊,去那里找不會啊?你行行好,別糾纏她了,她不是能任你把玩的東西!」
「不是這樣子!」他皺緊眉頭,無法克制的低喊,「我做了錯誤的決定,如今我回來,就是想改變這樣的結局!」
朱華容上下打量他,見他輕揉著眉心,嘴里低喃著她听不懂的語言,但從他的神色來看,的確是緊張不安……而且,很痛苦。
「你……」她小心翼翼地試探,「不會再傷害鎖鎖了吧?」
傷害?怎麼可能?法藍苦笑。
「我只想見她。」至少不要留有遺憾。
朱華容深思似的點點頭,好一會才道︰「可是她今天要去日本自助旅游,或者你願意等她回來再跟她說。」
旅游!
法藍發出一聲低吼,「她坐幾點的飛機?」
朱華容瞄瞄自己的手表,聳肩,一臉無可奈何。「早上十點。」
現在已經八點二十,就算要攔截也攔截不了了。
他連忙轉身,拔腿就往樓下飛奔而去。
「喂喂!」朱華容連忙套上拖鞋,追上前去。「你要怎麼去?」
「計程車。」方便又迅速。
朱華容笑著搖頭。「現在可是塞車時間,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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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鎖鎖闔上手邊的書,背起隨身的行李,準備往候機室走去。差不多也該準備登機了。
身邊一位陌生的外國男子像是對她很有好感,對著她促狹的眨了眨眼。
「嗨。」
她先左右前後看看,確定他是在對自己打招呼,才怯生生地點頭微笑。「嗨。」
「一個人?」男子也拿起他深茶色的包包,走向前來。「也是要去日本嗎?」
「是啊。」她向來不大會應付搭訕,手忙腳亂的把書放好,準備離開。
沒想到陌生男子像是對她產生了莫大的興趣,一直跟在她身後,吱吱喳喳個不停,她只好有一句沒一句的應答。
「一個單身女子去國外旅游,不怕危險嗎?」
他見朱鎖鎖行李較多,隨手接過她手上的包包。「我也是要去東京,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吧?」
她連忙想拿回自己的行李,「這個我自己來。」
「沒關系,反正都要坐同一班飛機。」男子笑咪咪,把行李隨手一扛。
她還想說些什麼,沒想到卻听到一聲熟悉的呼喚。
「鎖鎖!」
溫和清澈的男中音,低沉舒服如天鵝絨一樣的聲音……
可是照理說,那個人應該已經遠在美國,此刻不可能出現在台灣啊!
她甩甩頭,暗笑自己太傻,居然連幻听都出現了。
下意識的轉身,卻看到讓她愣在當場的景象。
「鎖鎖!」
棒個鐵欄桿還有一道長廊,她一眼就看到他。耀眼奪目的棕褐發色,絕對不容錯認……
「法藍?」
她錯愕的望著前方那熟悉的臉龐,他向來從容不迫、干淨優雅,衣衫整齊漂亮,但是現在的他,卻是慌張忙亂,穿著也亂七八糟,甚至袖子還破了一邊,鞋子也掉了一只。而他旁邊,還有兩三個航站駐警緊緊抓住他不放。
「你朋友?」陌生男子吹聲口哨,「哇歐!看他的衣服!」
她看著那名陌生男子,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突然一把奪回自己的行李。她提著行李,緩步走向法藍。
他試圖掙月兌航站駐警的糾纏,但人單力薄,根本無法掙月兌。
只好扯開嗓子大喊,「鎖鎖,我有話想跟你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再讓他用無情的言語傷害她一次嗎?她淒然的想。
「我們沒話好說了。」她走近鐵欄桿,隔著欄桿對他輕喊,「你還想說些什麼?」
法藍看她刻意避開的雙眼,一時之間,突然不知該怎麼說出口。明明方才在車上時他一直在心底排演,如果見到她該怎麼說……
如今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他終于硬生生擠出一句,「對不起。」
就這樣?朱鎖鎖突然感覺雙眼一酸,這句話听了好幾次了,不需要再特地告訴她。
「不用道歉啊,」她故作輕松的燦然一笑,「都過去了。」
「不是這樣子的!」
他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為什麼這種時候,平時順暢俐落的思緒,此刻全化成一攤漿糊?
駐站航警確定他沒有闖入的意圖,便松開他。但沒有離開,全都和一旁的旅客興致勃勃的看他們的好戲。
「那是怎麼樣?」她沉默了一下,繼續說︰「法藍,我很謝謝你改造了我,我喜歡你也是真的,但是當你拒絕我,我想,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她抬起頭,深深的看他一眼,幽黑的雙眼盈滿了淚,然後,毅然決然的拿起行李轉身離開。
「鎖鎖!」他不能闖入候機室,只好扯開嗓門大喊,「鎖鎖,听我說完!」
她越走越快,冰冷的淚水流下臉龐,她不想再听。
「我喜歡你啊!」法藍見她完全沒有停下的跡象,不顧形象的嘶吼出聲,「我喜歡你!鎖鎖!我回來只是要說我喜歡你!」
疾走的腳步靜止了,但她依然沒有轉過身,安靜的佇立在長廊上。
「我只是想跟你說,我喜歡你。」法藍對著她的背影,沉重說道︰「先前的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以為我想要的是單身漢的生活;可是,等我回去之後,發現我錯了,真的錯了。」
她回過身來,緩慢向法藍走來。
他望著她深幽的黑眸,話越說越小聲,「我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清楚,你願意……原諒我嗎?」
她走到他身前,隔著及腰高的鐵欄桿望著他。他看不透她的情緒,只感覺身體里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大,怦動得像是要跳出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