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他瞄了總管一眼,淡聲問道。總管笑開臉。「參場來人,讓奴才將這一封信交給貝勒爺。」主子精明過人,有事向來瞞不過他。
兆臣隨即接過那封書信,收進懷中。
「貝勒爺不立即觀看?」
「數日未跟老祖宗一道用膳,先進飯廳再說。」他簡單回答。
總管立即揮手指揮小廝將馬兒牽進馬房,自個兒卻跟在主子身後。亦步亦趨地前往飯廳。
才剛抵達飯廳外的小花園,突然一個匆忙往外奔出的人影,冒冒失失地一頭撞進他的懷中——
「唉呀!」馥容悶叫一聲。
耙情,她是撞到門板了嗎?
這堵牆可真厚實呀!疼得她得用力咬住自己的唇,避免發出聲響,以引起屋內的人注意。稍後,馥容只覺得胸部痛得直冒冷汗。都怪自己太心急了,才會如此莽撞!現在盡避雙手再怎麼用
力搓揉,也揉不到那「痛處」。
「你,沒事吧?」冷不防地,她听到一句淡而無味的問候……
馥容疑惑地抬起臉,只見她的丈夫正淡著眼,盯著疼得齜牙咧嘴的自己。然後,她順著他的目光下移,來到她雙手尚在用力搓揉的「傷處」……
馥容倏地瞪大眼楮,瞬間臉孔整個漲得通紅,緊接著她像被火燒到一樣,雙手立即放下,但火苗已經迅速竄進她的血液,害她全身發熱——
「你,沒事吧?」他再問一遍。似笑非笑。
「沒、沒事。」她的語氣明顯很弱。
他忽然彎身湊到她的面前。
馥容倏地朝後仰,然而如此突兀的動作,換來背部一陣抽痛。
「你的臉,看起來很紅。」他慢條斯理問︰「熱嗎?」
她瞪大眼楮。「不、不會熱呀。」憶起今晨「親密」的情景,馥容反而退離丈夫一步。
她的舉止引起兆臣的好奇。「怎麼?今日見面,反倒生疏了?」
「怎麼會,只是老祖宗吩咐我進茶,這會兒我還有事忙,就不能陪夫君說話了。」她說,慢慢抬眼看他。自昨夜同床共寢之後,她再見他,有種如同隔世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一時之間她沒辦法厘清,這是什麼滋味。
「是嗎?」他凝眼望她,稍後才說道︰「那你去吧!」
馥容微一欠身,剛要離開,卻听到兆臣說︰「皇上命我代擬草旨,今夜我將晚歸,或者不回渚水居了。」
「我知道了。」她低頭,心里吁口氣。
「小心一些,」他盯著她,咧起嘴,悠悠道︰「別再冒冒失失的,倘若你撞著的是別的男人,那我豈不吃虧了?」
馥容猛然吸口氣,臉蛋通紅——
什麼?
她抬眼瞪他,只見那撂下話的主子,兀自冷靜地、正經地、不疾不徐地緩步走進飯廳。
馥容剛將青檸茶泡好,老祖宗已經用畢午膳,準備移座到花廳。她抬眼略微環視一周,見到兆臣也坐在廳上,連忙別開眼。略過他的眼神。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茶來著嗎?」老祖宗看了眼孫媳送來的茶盅,老遠的已聞到茶的香氣。
「是,這就是「青檸茶」,請您趁熱嘗一嘗。」馥容把蓋子掀開,敬上茶盅。
老祖宗伸手正要接過茶盅時,一旁桂鳳終于忍不住出聲。「額娘,您當真要喝嗎?」
「是呀!」老祖宗邊回答,邊接過茶盅,用力嗅了一口茶香。「嗯,這茶聞起來是有股香檸味兒!」
「是,剛才我告訴過您,茶里面有白柳樹皮、芹菜根、乳香、香檸,我多加了一點香檸,這樣可以提香。」馥容笑著回答。
「嗯,正好!我不討厭香檸的味道。」老祖完說著,已趁熱喝了一口茶。
別鳳皺著眉頭,神色不悅地看著老祖宗將茶喝下。
「額娘,這茶如何?」王爺是既感好奇,又覺得新鮮。「兒在旁聞這味道,也覺得挺清香怡人的,不像一般藥草茶那股濃嗆味兒!」
「怎麼?」老祖宗瞧向她兒子,笑問︰「你也想喝它一口嗎?」
「這個……是呀!」王爺頗感不好意思。
「王爺,您說什麼呢!」桂鳳急斥丈夫︰「藥草茶怎麼能隨您意想喝就喝?!何況這茶來歷不明,喝了都不知道能發生什麼事兒!」
別鳳上了火,說話沒心眼,惹得老祖宗瞪她一眼。「怎麼著?難不成我喝了這茶,就要有事了?」
別鳳吸口氣。「額娘,我不是這意思……」
老祖宗咳一聲,沒再說什麼,臉色也不太好看。
王爺瞪妻子一眼,索性轉身問媳婦︰「怎麼樣?這茶真的只有額娘喝得,我就連一口也不能嘗嘗嗎?」
「阿瑪也可以喝,」馥容點頭︰「青檸茶是養身用的,如果阿瑪您平日喜歡小酌一杯。也該定期喝青檸茶養身,保養您的身體。」
「是吧!」王爺一听,躍躍欲試。「那快,你也給我泡上一盅,讓我嘗嘗罷!」
馥容微笑︰「是——」
「王爺!」桂鳳臉色又變。她希望丈夫別喝,可丈夫卻好像偏偏要跟她作對,她已經快壓抑不住怒火!
馥容回頭看到福晉的臉色不對,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也不敢離開花廳,為王爺泡茶。
「好了,少麻煩人了!」老祖宗道︰「來吧,我的茶賞你一口嘗嘗!」老祖宗要身旁的婢女,把茶端給王爺。
旁邊的桂鳳正壓抑著怒色,王爺卻視而不見,不但笑容滿面還趕忙伸出雙手接過茶盅。
馥容看到福晉的臉色,心情又沉重起來,她別開眼,視線就對上兆臣。
他看著她,似笑非笑,回想起剛才在飯廳外發生的事,馥容沒來由地臉孔發熱。于是趕緊別過臉,裝作若無其事。
晚間,馥容又泡了兩壺青檸茶,分別送到老祖宗房內與公公的書房,等她回到渚水居,時候已不早。辛苦了一日,她已經很疲累,于是吩咐稟貞備水沐浴,梳頭寬衣。
梳洗完畢,馥容便對稟貞說︰「我要睡了。」
稟貞有些驚訝。「您不等貝勒爺嗎?」
「他說會很晚回房,何況我累了,所以要先睡下。」
「可是……」稟貞遲疑,想說話又不敢多嘴。
「你想說這樣不太好,是嗎?」
稟貞垂下眼,不敢回話。
馥容笑了笑。「有什麼不好呢?如果他一夜不回房,難道我便等他一夜嗎?」
「可貝勒爺沒有遣人來說,今夜不回房,如果他回來見小姐已經先睡,不會不高興嗎?」稟貞大著膽子問。
「如果他因為這樣便不高興,那我也沒辦法。昨晚我已折騰一夜,今天又忙碌一日,實在累了。」
「小姐……」稟貞還打算說什麼,馥容已經升炕。
稟貞心下雖感到不妥,但見主子已躺下,她也只好幫主子拉整被單,然後走出房門,不再多言。
兆臣回屋,已過子時。代皇上草擬聖旨,是件大事,千萬怠忽不得。他忙了一夜才擬妥草稿,並且重新謄寫過一遍。待明日天未亮便需候于午門外,著即將草稿呈上。今夜,他本不打算
回渚水居,本欲留在書房打發一夜,直至小廝提醒,問是否派人通知福晉,今夜爺要留書房一宿時,他就忽然改變了主意。
他倒忘了,渚水居里,還有他的「福晉」在等待他。
三更半夜回到渚水居,連丫頭都已經睡沉了,渾然未覺他進屋。兆臣緩步踱過前廳,直抵後房,只見紗帳閉合。他的妻子已經升炕。
房里燒了三盆炭火,顯得有些燥熱,他坐在炕上伸手撩起紗帳,見妻子嬌美的睡態,雪白粉女敕的頰畔兩抹腥紅,異常嫵媚。
也許是熱著了,她忽然蹙起秀眉,緊接著翻身,里衣便敞開一半,瞬間敞露的渾圓,像熱透的蜜桃滾落,紗帳內一時春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