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克縉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臉,斂下眼。「干嘛?女強人怕生啊?」他激她。
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胸口突然覺得很悶。「隨便你怎麼說好了,反正我先走,這里交給你了。」她說。
丟下話,她返回店內取出自己的皮包。
為什麼想走,她也說不出所以然,也許是因為這幾天籌備開店的事太累了,現在新的店面已經準備就緒,即將開幕,一下子松懈下來,所以突然感覺到累……
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臨走前,玉嫻到化妝室一趟,瞪著鏡子里的自己,她決定,新店開幕後就要找時間把留了五年的長發剪短。
店前突然變得喧鬧起來,聲音甚至傳到了後面的員工化妝間。玉嫻回過神,注意到這個反常的現象。
是藝人來了嗎?
那麼受歡迎,青春偶像的魅力真的無法擋。
但是這樣一來,她大概沒辦法從前門出去了。「只好從後門走了。」她喃喃說,皺眉思考了一下,已決定走後門從防火巷離開。
吁了口氣,她把手擦干,然後打開化妝室的門準備離開——
「啊,抱歉!」
沒想到一開門就撞到人,玉嫻嚇了一跳。
對方拉住顛簸的她。「沒事吧?」那低沉又含有磁性的語調,瞬間凍住她的心髒,喚起她的記憶。
下一秒,她抬頭,男人也正好低下頭,深邃的瞳孔對住她錯愕的眼眸……
那一雙眼楮,聰明又嘲弄,灼亮又冷淡——
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第二章
七年前
「阿玉……阿玉……我回來了!」童曉曼倒在男人懷里,沒醉死大概也醉暈了。
「曼曼!」玉嫻瞠大眼珠鬼叫。
她沒辦法相信,這是她那平時愛美到接近變態的室友童曉曼,現在曼曼不但失態地醉倒在男人懷里,還披頭散發的,連臉上的妝都花了!
「天呀!你把她灌醉了?!」玉嫻對著那個把曼曼「扛」進門的男人鬼叫。
她,蔣玉嫻,與業余模特兒童曉曼是大學室友,兩人同租一間公寓,各自分擔每個人每月捌仟元的租金。
「嗯?」男人哼一聲,扶著已經東倒西歪的曼曼,他還有余暇空出一手掏耳朵。「妳,在說我?」
「不是你還有誰啊?這里有鬼嗎?!」玉嫻挺直腰桿站在他面前,企圖以壓迫性的氣勢壓過他,可是這個家伙竟然高了她一個頭以上,害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玉嫻只好鬼叫︰「你!男女授受不親,你還不快點把曼曼放下來,快點啦!」
男人低頭瞪她三秒,突然繞過玉嫻走進屋內,然後直接把曼曼「卸」到沙發上。
看到他的動作,玉嫻呆住。「喂!你為什麼把她放在這里?你要把她扶到房間里面才對啊!睡在這里曼曼會著涼的!」她指責對方。
男人看她一眼,然後邁開腳步越過她身邊,根本懶得理她。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沒听見嗎?!」玉嫻追到門邊。
「妳自己想辦法啊!」男人悠哉地回話。
玉嫻傻眼。
回頭瞪著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已經醉得不醒人事的曼曼,她相信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她的身高加腳上的矮子樂人字拖,大概、勉強、號稱一六零——
也就是說,靠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把對她來說堪稱「巨人」的曼曼,扛進房間里!
覺悟這一點,她立刻追上去。「喂——」
「我問妳。」那男的突然轉身,把追上去的玉嫻嚇了一跳,兩人差點相撞。
「干嘛啦?」玉嫻臉孔慘白,接著用非常中性的雄壯聲音,企圖掩飾失誤︰「你干嘛突然轉身啊?!」她訓他,害她煞車太急,差點直接用胸部撞他。
「妳真的不知道我是誰?」談銳司用懷疑的眼神瞪她。
「什麼真的假的?」玉嫻哼一聲以表示不屑。「奇怪了,我為、什、麼、要知道你是誰啊?!」她一字一句反問。
談銳司瞇起眼。「好呀,」他說︰「我相信妳好了。」
話說完,他轉身要走。
玉嫻呆住,回過神,她連忙伸手指著他。「什麼啊?喂!你——」
「我警告妳!」他突然又轉身,玉嫻的手指差點戳到他的胸部。
她嚇得瞬間縮回手。
談銳司像是根本就沒有感覺,繼續往下說︰「不知道我是誰是妳的無知,沒听過我的名字是妳的損失,從現在開始,不、準、妳、再、叫、我『喂』!」
玉嫻瞪著他。
不準?!沒禮貌的家伙,他以為他是誰啊?!「是你把曼曼灌醉的!」插著腰,玉嫻吸口氣重新獲得戰斗力量,她才不怕他。「現在你不把她送到房間,就這樣把她丟在沙發上,你算什麼男人啊?!」
談銳司瞇起眼,目光忽然犀利起來——
好重的殺氣。玉嫻硬著脖子與他對視。
「麻煩妳,女人,還是什麼東西的,搞清楚再發言。」談銳司用最冷淡的口氣說話。
什麼東西?玉嫻睜大眼楮,氣得快暴筋。「你說什麼?」握緊拳頭,她用力忍住傍這個男人一拳的沖動,雖然她很想。「你竟然叫我『什麼東西』,你這個……你才不是個東西!」她今晚第三次鬼叫。
刺耳的音浪襲來,談銳司無動于衷。「我看,」他淡淡說︰「妳好像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你誰啊?黑澀會兄弟啊?就算黑澀會美眉跟兄弟一起來我也不怕啦——」
「我是啊。」
「嗯?」她呆。
「禁用詞。」他說。
玉嫻瞪大眼楮。「你——」
「禁用詞那一部片子的演員。」他補充。
「咦?」她眼楮睜得更大。「那是什麼片子?卡通片啊?」
談銳司臉色一變。
玉嫻還沒察覺……
「好樣的,」他說,語調突然變得很低沉。「我倒是很想知道,妳,叫什麼名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她尖叫一聲。
因為他突然上前,兩手壓在牆上把她鎖在中間。「乖,告訴我妳的名字,我就把沙發上那個女的抱上床。」他的口氣不像誘哄,倒像威脅。
玉嫻兩眼發直地死死瞪住他。
以為這樣她就怕了嗎?「好呀!你听好了,我叫蔣、玉、嫻,怎麼樣?!」她吸氣挺起胸部,用眼神耍狠。
他瞪她片刻,然後面無表情地收手。
玉嫻挺著胸靠在牆上不動,看他還能變什麼把戲!
談銳司眼色深沉地看著她,忽然詭異地抿起嘴笑,最後轉身走出門外——
「喂——欸!」她回過神叫︰「等一下啦!你剛才不是說只要我說出名字,就把曼曼抱進房間嗎?」
他回頭。「我說了妳就信?」
「咦?」她皺眉。「你騙我!」
談銳司嗤笑。「騙妳妳也信?」
玉嫻氣得兩手握拳發抖。「你……」
談銳司掏掏耳朵,轉身走出這間像鳥籠一樣的小鮑寓,直接踏進電梯。
在電梯門即將關上之前,他對她一笑——
「你這個小人!」玉嫻吼出終極鬼叫聲。
他根本沒听見,因為電梯門已經關上,早把她的鬼叫聲隔離在遙遠的破公寓八樓。
***
當天晚上,玉嫻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曼曼「搬」到床上,當時她整個人已經累癱了。
凌晨三點,玉嫻听到浴室有嘔吐的聲音,雖然她已經累得翻不了身,還是勉強自己爬下床。
「妳還好吧?」走到浴室,玉嫻果然看到曼曼正抱著馬桶干嘔。
「嗯……」曼曼跌坐在馬桶邊,顯得虛月兌無力。
「怎麼會喝那麼多酒?是不是那個人故意把妳灌醉的?」
「那個人?」抬起無力的脖子,曼曼問玉嫻︰「誰啊?」
「就是送妳回來那個人啊!」
「送我回來……」曼曼努力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