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苦笑,要是能像她一樣少根筋就好了。
餐桌上的氣氛是熱絡的,可是,餐桌下似乎人人各有心事,各懷鬼胎。鐘雋和辛克勤從頭到尾沒有交談過,甚至正眼都沒瞧過對方一眼,連我這麼遲鈍的人,也感覺到事情不大對勁。
很意外地,這頓讓我食不下咽的晚餐早早結束,我正暗自高興,竟然可以全身而退,羅正德卻高呼︰「走吧!朝下一攤前進。」
「還……還有下一攤啊?」我驚訝地結巴起來。
「當然,吃飽喝足才有精神玩樂啊,慶祝活動現在才開始呢!」他很理所當然地回答我。
才開始?我快要昏倒了。
大伙兒興高采烈地走出餐廳,美芸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地說︰「你剛才怎麼一句話都沒說?真是白請你來了。」
「我要說什麼?」我不解地看著美芸。
「鐘雋和辛克勤為了你的事鬧翻了,解鈴還需系鈴人,所以才找你來調解啊。」美芸望著我,眼神中有點兒責備的意味。
「拜托,找我來能干嘛?難道要我對他們說︰我已經名花有主,你們也別爭了,握手言和組個失戀陣線聯盟好了。」
「你豬頭啊!哪能這樣說。」她還真的用力敲了我的頭。
「所以我什麼也沒說啊!」我有些不悅地回答。
「喔!被打敗了啦!」
「小姐,我才被你打敗勒,莫名其妙把我騙來,還找了一堆看戲的,你是想怎樣?」想到就一肚子氣,聲調也不禁提高。
「我……我不想怎樣,只是正德不忍心看鐘雋和辛克勤多年友誼毀于一旦,所以制造機會讓你們三個好好談談,誰知道…
…「美芸愈說愈委屈,好像快哭出來似的。
听到她這麼說,我也不忍心苛責,語氣稍緩和一些︰「我當然也不希望他們為了我的事而不愉快,只是這樣的場合怎麼調解?更何況我的出現,搞不好只會愈弄愈糟。」
「唉!再糟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美芸無奈地說。
筱琪在我們身旁久久沒說話,好熱鬧的她很想跟著去玩,可是又顧慮到我的感受,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她終于開口說︰「芷翎,我看你就跟著去嘛,一來可以找機會和鐘雋或辛克勤談談,二來這里又沒車可坐,不跟著他們也不行啊。」
筱琪說的也不是沒道理,眼前也只好跟著,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隊人馬陸續殺到KTV狂歡,我看了看四周,好歹已經回到市區,可以先松口氣。
這是一家自助式KTV,可以自備飲料食物,我看早有人準備好了,提著大包小包的走進去,進到包廂打開一看,幾乎全是啤酒。
不一會兒,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劃起酒拳,我則躲在一旁無聊地翻著歌本,沒事找事做。
什麼是眾人皆醉我獨醒,我開始能夠體會了。
有了點醉意後,一些稀奇古怪的言行舉止跟著出現,也許因為酒精的作用,使人卸下平常所戴的面具,把心靈深處那個極力隱瞞壓抑的自我給釋放出來,而我冷眼旁觀一場荒誕的鬧劇開始上演。
我不愛喝酒,更不愛喝醉酒的人,可是如果他們喝醉了而忘了我的存在,那倒也好。
可惜,事與願違。
鐘雋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帶著一身酒氣,悄悄地伸手攬住我的腰,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止嚇了一跳,輕輕地把他的手撥掉,不解地望著他。
他沒說什麼,只是微笑地看著我,又伸手將我攬進他懷中,我連忙掙月兌,有些不悅地看著他說︰「你到底在做什麼?你喝醉了嗎?」
他依然沒說什麼。
我推開他,起身換了個位置。
由于光線太暗,我犯了個嚴重的錯誤,不小心坐到辛克勤旁邊去了。
辛克勤的狀況比鐘雋好不到哪兒去。
「你要不要唱歌?有沒有點歌來唱啊?」他滿口酒氣地問我。
我還沒回答,他突然伸手模模我的頭。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禁忌或是怪癖,像我,最討厭別人模我的頭,于婷和筱琪與我同居多年,都不敢犯了這條戒律。我不耐煩地將他的手揮開,敷衍地回答他︰「有啦!我剛才有點歌。」
沒想到他不知好歹,竟然又伸手模了我的頭,這一次我火冒三丈,用力甩開他的手,氣沖沖地起身離開。
走出房間,一時也不知要去哪兒,想先去洗把臉冷靜一下好了,走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拼命往自己臉上潑水,我覺得十分生氣,喝醉的人無法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而我就活該承受這一切嗎?
潑了好一會兒,抬起頭看到鏡中自己狼狽的模樣,也看到美芸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
「你還好嗎?」她拍拍我的肩膀,關心地問。
我重重地嘆口氣說︰「美芸,他們倆都醉了,也不可能和他們談什麼,我想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我知道,只是現在有點兒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你再忍耐一下,我讓正德送你回去。」
「他行嗎?我剛才觀察了一下,會開車的都醉得差不多了,醒著的都沒駕照,你覺得酒後開車比較危險,還是無照駕駛比較危險?」
美芸輕笑了一下,說︰「別擔心,喝啤酒嘛,多跑幾次廁所就醒了,我去叫正德準備一下。」
我無奈地點點頭。
實在不太想回到那個房間,我隨意亂逛晃到KTV門口,白天一條繁華喧鬧的商業街,在入夜後竟然如此冷清蕭條,看看時間已經沒有公車了,要搭計程車又有點兒怕怕,唉!我嘆口氣,也只好等他們酒醒了。
走回包廂,發現里頭大部分的人都不知跑哪兒去了,筱琪正一個人唱得高興,我坐到她旁邊,輕聲問︰「人都到哪兒去了?」
她唱到一個段落,回答我說︰「去吹吹風,醒醒酒。」
她突然用手肘踫踫我,小聲地說︰「剛才你出去時,里面好精彩,回去再跟你報告。」
說完,她又繼續唱她的歌,我拿起歌本亂翻著,不知哪來的興致,我也點了一首歌。
筱琪唱完,把麥克風交給我,人就跑出去了,這時屏幕上出現一首老歌(愛你一萬年》,我舉著麥克風問︰「誰的歌啊?」
有人舉了手,向我走過來,是鐘雋。
他在我身旁坐下,輕聲在我耳邊說︰「特地唱給你听的。」
說完,他就對著我唱了起來,這時,房間里的其他人紛紛識趣地離開,就只剩我們兩人獨處。
鐘雋伸手擁著我,輕輕抬起我的下巴,緩緩將唇靠近,我用力推開他,以極為不悅的語氣說︰「夠了!別再借酒裝瘋了。」
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望著我。
對于他異于平常的舉止我感到不解,問他︰「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酒醒後打算怎麼面對這一切?」
他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大力擁我入懷,在我耳旁輕聲說著︰「我沒醉,真的,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我愣了一下,分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想要掙開他的懷抱,他卻將我擁得更緊。他將唇湊上來深深地吻著我,我腦中一片混亂,使盡全身的力量推開他,倉皇地奪門而出,臨出門前,瞥見屏幕上出現我點的歌,也是一直以來藏在我心中的疑問——{是否真愛我?》一出門,差點兒和美芸撞個滿懷,她一見我就說︰「我正要找你,我們要走了,你先到門口等,我去叫筱琪。」
「喔!我……我知道了。」我仍有些驚魂未定。
「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她似乎察覺我的神色有異,有些擔心地詢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