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說什麼?」
「難道你真的沒想過嗎?還是你不願意面對事實?」
「面對什麼事實?你想講什麼?」
若曦屏息,然後她終于對他說︰「關于連恩的事,難道你真的沒想過,她可能非常喜歡你嗎?」
他看著她,過了片刻才慢慢開口︰「你為什麼特別針對她?你根本沒有必要如此。」
「我並沒有針對她!」若曦覺得痛苦。
利人雋眯眼。「剛才連恩說你們在畫室見過面,之前你跟我提過的那個女人,難道就是連恩?」
若曦別開眼,沉默不語。
他沉下眼,若無其事地說︰「連恩只是一個被寵壞的女孩,對你不會有任何威脅,就算她說過什麼,你也不必把她的話當真。」
「她不是個女孩,她是一個女人!」若曦抬頭看他,淚水已經逼到眼眶,但她終究沒有掉下淚。「就算你認為我小心眼或者小題大作都沒有關系,我承認,別人對我說過的任何話我都會記在心底!如果一個女人當面告訴我,她非常愛我的未婚夫,難道我不應該開始思考我跟你之間的關系?難道我可以當做毫不在乎,把對方的話當做是小女孩的童言童語?除非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我只是為了想要結婚而結婚而已,那麼我當然可以那麼做!」
利人雋沉默。
「因為我們是相親訂婚的,如果對我說那些話的女人沒有出現,也許我一輩子也不會去想這個問題。我會跟你結婚,而永遠都不會去想,我的丈夫到底愛不愛我這個問題。但現在她出現了,一個愛你的女人出現了,所以我開始懷疑我們結婚是為了什麼?如果她比我更愛你,為什麼你娶的人是我?為什麼不可以是她?」
他陰沉地看著她。
「就算她已經親口對我承認,之前她所說的,關于與你的一切全都是謊話,就算最後證實是謊話,那些話都已經說出口,就好像被剪斷的線不可能復原,要是經過這些事情我還不思考,那麼我如果不是木頭人,就一定是一個麻木不仁的人!」若曦終于把話說完。
「思考又怎麼樣?難道因為這樣,你要跟我解除婚約?」他問,態度異常冷靜。
若曦眉心深鎖。「我不知道……」
「但是你考慮過?」他的臉色變得冷肅。
若曦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她沒有答案,因為答案是對又是否,她不能抉擇,她的內心充滿了矛盾。
「既然你剛才說,連恩已經親口對你承認她說的是謊話,為什麼還要考慮解除婚約?!」他質問她。
若曦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太復雜,她的心情太亂,最近發生了許多事,都讓她的心產生了動搖——因為很多事情,都已經不是她本來以為的那樣。
「剛才我已經說過,如果連恩從來不曾出現,那麼我應該會嫁給你。」她只能這麼重復。
「不必對我說這種話!」他的口氣冷峻。「我要了解的,是現在的你!」
「你真的想了解我嗎?或者你只是想得到我的承諾,親耳听見我說︰我願意嫁給你?」若曦苦笑。「為了什麼?是因為男人愛面子嗎?因為我知道,你並不愛我,至少不是相知相惜那種深刻的愛情。你不會那樣愛我,因為我跟你不是同一種人,你成熟、世故、聰明,你愛的女人一定要很懂你。可是我不懂你,所以你不會那麼愛我,你只是想娶一個妻子,就只是一個妻子而已。」
他瞪著她,不再說話,臉色難看。
若曦也不再說話,她突然陷入了某種感傷之中,再也無法自拔……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
為了什麼而猶豫?
是因為有了孩子,而覺得牽掛嗎?
不會,因為她知道就算解除婚約,她也可以獨自撫養孩子。
那麼她在猶豫什麼?
既然不能相信他,又為什麼不能抉擇?
是放不下?是舍不得?還是因為她愛他?
屋外天色漸暗,客廳里的大燈還未扭亮。
若曦看著他逐漸模糊的輪廓,胸口忽然莫名地痛起來……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心痛,就是愛一個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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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有告訴他懷孕的事嗎?」晚上,張紹茵到若曦房里問她。
若曦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里一晚,張紹茵才剛回來,她並不知道。
若曦搖搖頭,沒有講話。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張紹茵關切地問。
「我沒事。」若曦勉強扯開笑容。「很晚了,媽,你快去睡吧!」
「你為什麼還不告訴他,已經懷孕的事?」張紹茵不肯離開。
若曦不答。
張紹茵看了女兒一會兒。「你應該告訴他,讓他知道,這樣你就不必一個人承擔。」
「我不是怕承擔孩子的責任,我相信如果告訴他,他也會負責,但我就是怕他負責。」若曦回答。
「你說什麼?你這個孩子的答案真奇怪!」張紹茵皺起眉。
「媽,你不要管,讓我自己來決定我的事好嗎?」若曦嘆息。
「我是為了你好,」張紹茵搖頭。「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應該按照老天爺給你的路去走,不要自作聰明,想一個人扛起兩個人的責任,這樣只會增加痛苦而已。」
「這些我都知道。」若曦還是眉頭深鎖。
「媽是過來人,如果你連媽的話都不听,將來會後悔的。」張紹茵說。
若曦不再說話。
「媽出去了,你要早點睡,照顧身體,知道嗎?」
「我知道。」若曦吶吶地答。
張紹茵走出房外後,若曦听母親的話關燈上床休息。
但她還是很難入睡,因為今天晚上利入雋離開的時候,他們之間幾乎已經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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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若曦離開學校後,搭捷運到雜志社交稿。
最近她幫雜志社畫的稿量增加,因為生活費和房租都要繳付,這些都是現實的問題,慶幸的是,最近日本邀稿增加,作品得到肯定,是若曦最高興的事。
交稿後,若曦轉車到利人雋的公司。
她已經決定告訴他懷孕的事。
不管結果怎麼樣,他有權利知道。
「小姐,請問您找哪位?」樓下接待小姐攔住若曦。
「我找利人雋先生。」
「利先生?」接待小姐上下打量若曦一眼。「您跟利先生有約嗎?」
「沒有。」她老實回答。
「沒有約好的話,利先生是不會見客的。請您先跟秘書約好,我才能打電話上樓通報。」
「可是我——」
「不好意思,利先生現在正在開會,也不可能見客。」接待小姐懶得再跟她唆。
「那麼我在門口等他下班,可以嗎?」若曦只好問。
「如果你要在外面等,那隨便你。」
于是若曦走出大樓,站在門口等。
下班時,她還是沒看到利人雋走出公司。
「小姐,請問利先生沒有下班嗎?」等人幾乎都走光了,若曦只好走進大門,再問一遍。
「利先生?應該已經下班了啊!」
「下班了?可是剛才我一直站在門口,都沒有看見他。」
「利先生才不會走門口,他都直接從地下室開車出去啊!」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
「我說什麼啊?」準備下班的接待小姐,不耐煩地打斷若曦。
「算了。」若曦不跟她計較。
她轉身走出公司,站在街上打電話。「喂?我是若曦。」
「有事?」利人雋的回答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