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瞪著孔紅玉,這一刻她竟然已不再關心自己的生死了,此刻唯一令她遺憾的,卻是她活著的時候,竟然不曾親口告訴雍竣,她確實是愛他的!
孔紅玉見她發呆,還以為她被嚇成了痴呆,于是得意洋洋地咧開邪惡的笑臉。
「怎麼樣?現在你總算知道怕了吧?」
孔紅玉說這話的時候,又已把雙手圈緊,這回她更用力掐住了柳織心縴細的脖子,打算一次就要讓柳織心斃命!
然這回,織心卻已不再掙扎。
她非但不再掙扎,而且竟然絲毫不感覺到痛苦。
可她的雖然失去知覺,她的心卻突然劇烈地絞痛著……
如果她還能活著、還能再見到雍竣,那麼,她一定要放棄自己的固執,張開雙臂緊緊地擁抱住她所愛的男人,並且大聲地對他說……
不論他愛不愛她,今生今世,她永遠都只愛他一個男人!
第九章
孔紅玉的雙手已經越箍越緊了,眼看著再過片刻,她就能把柳織心活活掐死!原本她以為有人在守護柳織心,但她沒想到事情會進行的這麼順利。
此時的織心,確實已快失去意識。
眼前的景物慢慢變得灰黯,織心張開了嘴想要吸氣,然而她被掐得太緊,這個時候的織心,才真正體驗到當人剩下最後一口氣,是什麼樣的感覺……
然而孔紅玉卻突然在這個時候叫了一聲!她忽然倉促地放開織心,因為此時突然有人出手擊向孔紅玉後背,掌風使她有了警覺,在對方出掌傷她之前,孔紅玉已在第一時間跳開。
「你!你怎麼進來了?!」孔紅玉退到屋角沉聲問。
「我如果不進來,怎麼會撞見你殺人這一幕?」婁陽站在織心身旁,冷冷地道。
孔紅玉雖然懊恨,然一時之間無法分辨婁陽意圖,她也不敢再輕舉妄動。織心剛擺月兌孔紅玉的毒手就劇烈咳嗽,直到她的手腕忽然被人緊緊捉住。
「你跟我走!」婁陽柔聲對織心道。
織心掙開他的掌握,又停了一會兒、再順了呼息。
「我不會隨你走,也沒有理由隨你走。」
婁陽竟笑出聲。「到現在你還不願跟我走,遲早被下毒手。」
「孔姑娘,你走吧!罷才的事我會當做沒有發生過,但你絕不能再踏進繡莊一步。」
「就算她現在走,我也不會饒她。」婁陽卻冷冷地道。
孔紅玉忽然尖笑。
「听見了嗎?就算現在走,我想婁陽貝勒也不會「饒我」!既然如此,我怎麼能走?」
她打定主意,既已出手,就不會收手。再者這婁陽貝勒是個貴族,剛才若非她不提防,他根本不能逼得她住手!
況且,主人必不會言而無信,將有人出手幫她,她何懼之有?
想到此時,孔紅玉已經出手。她右手出掌,左掌又跟進,出手看起來快狠毒辣,然而左掌卻只是虛招,拐個彎後由右掌補遞,左手五指已經抓向織心。誰知婁陽似乎早巳科到她的目的,在孔紅玉抓向織心之時,他已經抱走織心。孔紅玉眼見他抵擋她進攻之余,竟還能分神抱走柳織心!
她已自知不是婁陽貝勒的對手,情急下孔紅玉揚手彈出袖中暗箭,意在取敵麻穴令他受制。
進知婁陽反手一揮,孔紅玉的暗箭已經返向她自己,瞬間已剌入她胸口羶中大穴——孔紅玉失常尖叫!她沒料到,她只欲取他麻穴,他卻出手要自己的命!對方手段之殘酷陰毒,令她驚駭。
婁陽對著孔紅玉露出笑容,那笑容與以往並不同,依舊英俊瀟灑,然而他冰冷的眼卻滲入一絲殘毒的血色。
孔紅玉肝膽俱裂,瞬間氣血已閉、脈息滯悶,她就如廢人一般頹然軟倒在地。織心不會武功,當然看不出這其中分別,但是孔紅玉突然倒地,令她看了怵目驚心,一時間呆在原地。
趁此時,婁陽已經又抱起她要奔出屋外。
「如果一個女人不愛你,你不放棄,只會自討苦吃。」
一個低冷的聲調,忽然幽幽揚起。
婁陽回頭卻不見人影,他的眸光與臉色忽然轉變……
「既然你—直在這里,為何不出面?」婁陽卻似早已知道對方是誰,他唇角咧開—抹邪笑。
當織心看到雍竣從後堂出來,她的血都涼了!他真的一直在這里嗎?那麼剛才孔紅玉要殺她的時候,他為什麼不出手救她?
「婁陽貝勒末出手,我太早出面豈非奪了你的風采?」
雍竣冷笑,倏然出手抓他左肩——婁陽左手擒住織心,右手擋臂往後一躍,自肩頭到腰際立即被雍竣抓下一塊布,赫然露出胸口的金絲甲。
奄奄一息的孔紅玉瞪了眼楮,她不敢相信,婁陽貝勒竟然就是那主人派來協助她的男人!
婁陽這一躍雖險險躲開,然他咧開嘴,一轉眼已變了個人,神色變得陰沉邪佞。
織心從未見過這樣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不該出現在一名貝勒爺臉上,用殘忍陰狠也不足以形容這樣的表情,而這已是織心對人性最壞的形容。
「你早已知道我是誰了。」
婁陽撇嘴邪笑,這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既已知道我是誰,又何必非得等到我先動手?雍竣,你做事太小心,難免錯失先機。」
被雍竣識穿身分,他仿佛根本就不在意。
雍竣冷笑。
「我知道你是誰,不正是你告訴我的?若非你自願告訴我,天下又有誰能知道你婁陽貝勒究竟是誰?倘若我真以為你的身分是我自己查到的,就此認定你毫無防備,因此先對你下手,那麼這個當我豈非就上得太冤枉?再者,對手如此愚弱,也未免太對不住你了?」
听到這里,婁陽突然大笑。
「原來雍竣貝勒做人如此聰明識趣!」
雍竣卻收起笑臉,寒聲道︰「放開她。」
婁陽笑得更放肆。
他喜歡柳織心,也許,這喜歡只因當初不知她竟是雍竣的人!
所以,柳織心的價值遠高于一名人質。婁陽不否認,他原欲以柳織心威脅雍竣,卻又不知她在雍竣心中佔幾許份量,是以一再試探。
然直到這一刻,竟還不能試出雍竣的心意,單只這點,雍竣的深沉,已更加深婁陽欲除去他的決心!
「我若不放,你又當如何?」婁陽道。
他話聲未歇,雍竣已經出手奪人——當雍竣出手之際,婁陽便撂開織心,全心應戰。
婁陽明白雍竣是危險的對手,他絕不敢大意輕敵!奪走柳織心固然是他意之所在,然而婁陽最終的目的,還是要打敗雍竣貝勒。
只因這世上有他婁陽,就不能存在雍竣,兩人皆想在關內稱王,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雍竣與婁陽動手之時,孔紅玉的眼楮一直盯著織心。她還有一口氣在,眼見兩個如此出色的男人為柳織心拼命,她就更恨。
拼著最後一口氣,孔紅玉慢慢朝柳織心接近……
然而此時織心一顆心全系在動手的兩人身上,她壓根不明白此刻在屋中之事,究竟為何發生?即使剛才危難之時,雍竣末出手救她,然而她仍然擔心他的安危……
如果愛一人,還要計較對方有多愛自己,那麼這樣斤斤計較的愛也實在太痛苦了!而她為什麼要讓自己這麼痛苦?為什麼要浪費這許多時間?
兩人過招,雍竣似乎能料到婁陽出手的方位與招式,攻守之間進退從容,反觀婁陽雖招招出險,然處于守勢,片刻後已被逼退至後堂口。
即便織心不懂武功也瞧得出來,雍竣佔了上風。她一顆心漸緩下來,卻又提得老高,只因她不知道雍竣是究竟何許人,這紅豆繡莊又是什麼樣的地方,即便這一戰能勝,未來又會有多少險惡?織心憂心忡忡,即使孔紅玉已來到織心背後,織心仍渾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