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心來了,雍竣眸色冷斂始終如一,並未看她一眼。
「你說的,是她?」雍竣問。
「不是她。」玉貝勒沉定地答,神色似有些悲痛。
「你思念你的妻子?」
「十分掛念。」
雍竣淡下眼。「那麼,我將織心贈你為妾,或可減去幾分你思妻之痛。」
听他如此言語,織心神色微變。
但她不說話,只僵立著,沒有反應。
之後,這兩個男人又說了什麼,織心已全然听不見。她怔立在廳堂前,感覺到自己的命運就似風中的飄萍……
只要為奴,願一生只待在巴王府。
如此渺小的願望,也許,亦終究無法如願。
因為只要是奴,再有任何的想望,無非都是可笑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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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知道那個你所關心的人,已經再沒有心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從來就不曾沒有心過,因為她自己騙不了自己,她知道她對他的疏離與冷淡,都是為了逃避。
所以當他的目光不再看著自己的時候,她的心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痛苦,比掙扎的時候流的血更多。
她還是錯了,她安心做一名奴婢,可是當真正成為平凡的奴婢時,她才開始感覺到痛苦。
人非聖賢,但是人往往想不透,往往把自己看得太高,把境界看得太淺薄。
即便是織心,她八歲為奴,早已學會了壓抑與忍耐,然到頭來才認識自己的能耐,原來沒她想象得清高。
她的感情一直在煎熬,她是人,不是聖賢。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自己終究還是女人。
女人只會要更多,不會放下,如果看似放下,那只是一種姿態,不是真心的。
但即便是姿態,也有一種叫做疏離。
女人願意疏離男人,必須先懂得尊重自己。
然而,女人也只有在男人追逐的時候,才需要擺出姿態,因為沒有男人追逐的女人,如果擺出姿態,不僅徒勞,而且可笑又滑稽,甚至令人生厭。
所以,她已經沒有了姿態。
如今,她也不再回避他,因為一個眼中看不見你的男人,根本就不必回避。
「織心。」這日午後,用過午膳,福晉忽然喚她。
「是。」織心走到福晉面前,福身問安。
「去請你貝勒爺過來,我有話對他說。」福晉道。
「是。」織心只淡淡答,立刻轉身。
「等一下。」福晉又叫住她。
織心回頭。
「我叫你去請貝勒爺來,卻不叫綠荷去,你可明白什麼意思?」福晉問她。
「奴婢不明白。」織心答。
「是嗎?你當真不明白?」福晉挑眉。「織心,我要听你的真心話。」
「奴婢說的是真心話。」
埃晉看了她半晌。「當真嗎?那麼,當初貝勒爺要收你為妾,你不願意,也是你的真話?」
「是,是奴婢的真心話。」
埃晉再眯眼。「這是個好機會,換作其他人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我想不明白,你為何不願意?」
「奴婢配不上貝勒爺。」織心淡聲答。
埃晉嗤笑一聲。「你很清楚,配不配得不上,已不是貝勒爺的考慮。既然他喜歡你,我沒有意見,本來也願成全,可是你太倔強了,甚至可以說是不知好歹!你該明白,主子決定的事,原本沒有你置喙的余地,可貝勒爺竟成全你的心意。」沉下臉,福晉拿起茶杯淺啜一口,然後淡道︰「經過這件事後,貝勒爺還留你在王府,我心底其實是不同意的。」
織心瞪地板,沒有說話。
埃晉又看了她一會。「你知道,我叫你的爺來見我,為著什麼事嗎?」
「奴婢不知道。」她平聲答。
「為了他的婚事。」福晉說。
話一口出,她便細細觀察織心的表情。
然而織心沒有表情,她的眼色始終木然。
「好了,你去吧!」福晉淡下眼,終于說︰「去把你的爺叫來。」
埃了身,織心才轉身離開。
瞪著她的背影,福晉皺眉。
她雖喜歡織心,但是她更愛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了雍竣,她還是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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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心來到雍竣的屋子,沿途小徑上剛下過大雪,一路濕滑泥濘,她走得不特別急也不特別快,因為她的心思是空的,她沒有多想也沒有不想,她只是遵照福晉的命令,請貝勒爺到四喜齋。
夏兒在屋里,听見敲門聲,就立刻出來開門了。
「織心姐?」見到織心,夏兒有些驚訝。
屋里還有個男人,他听見夏兒的驚呼,並無反應。
他依舊看他的書,連目光都不曾閃動一下。
「貝勒爺在屋里嗎?」織心站在門外問。
「在。」夏兒讓織心進門。
織心走進屋里,見到主子正在看書,她走過去福個身,然後說︰「貝勒爺,福晉請您過四喜齋一趟。」
雍竣看書,漠聲答︰「知道了。」他未看那帶話來的丫頭一眼。
織心低頭,轉身退出房外,臉上無喜無憂,淡無神色。
夏兒看著這一幕,覺得沒什麼不對,又好似有哪里不對……
她年紀還小,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只覺得詭異。
織心離開後,過了片刻雍竣才放下書,站起來。
夏兒知道主子是要去四喜齋,她連忙奔進屋後取出狐裘,要給主子穿上。
雍竣推門出去。
外頭是一片雪溶溶的銀色大地。
他低頭,看雪地上錯落著足印,那一雙細細小小的腳步,走的沒有遲疑,也很堅定。
「貝勒爺,外頭剛下過雪,天好冷,您快穿上狐裘。」夏兒追出來。
「不必了。」他道。
然後頭也不回,踏著前方那排足印,往福晉的四喜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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